水池里顿时惊起一片涟漪,水波直接溅开,将岸边最近的石头打湿。然后,附近根本没有人,今天所有的人帮佣都在招呼客人,来往于内庭和厨房之间。
樊小芸落水的响声虽然很大,却没有人听见。
刚落水的几秒钟,她其实是有过挣扎的。但头上的创伤很重,她当即都晕了过去,即便有一点意识以及水的压力让她感到了不适,但仍然无法做出最迅速的反应。鱼池显然是不深的,也就两米,如果是个成年男子,踮踮脚趾头也就足以露出自己的头,怎么也不至于被水淹到口鼻。
但樊小芸只有一米六三,在如今的女人当中也算是矮的。她还是头朝下摔到水里的,扑腾了两下就再没有了动静。
鱼池里的锦鲤都被巨大的水波惊得蹿出老远,一直等到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它们才大着胆子游了过来,再次聚集在一块。
内庭的连廊内,单翎望着鸽子树上突然掉落的一片花瓣,皱起眉头,“鸣丰,我怎么忽然有种……胸闷的感觉。”
喻鸣丰抿了口香槟,道:“可能是这里人太多了,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现在看来,老头子真是老了,做事越来越没有魄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喻开成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吗?”单翎放下香槟,咂咂嘴,觉得不舒服可能是酒的缘故。
喻鸣丰笑道:“比如说宣布遗嘱,说一分钱也不会留给我之类的。”
单翎无可奈何的摇头,“也只有你,这么讨厌继承遗产了。”旁人只怕要争的头破血流。
“其实,我想把小芸接走,她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单翎想了想,叹气说:“但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她如果割舍不下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么一个牢笼,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喻鸣丰点头道:“是啊,一个牢笼。索性就放弃这个孩子,当做没有生过他,说不定以后还能过点好日子。”
若当年顾琳琅能这么想,想必就能过的好些。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一面?我就问她一句话,要是她愿意跟我们走,再和你爸说说看,好吗?”单翎始终放不下三表婶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喻鸣丰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只考虑几秒便说:“行,我先问问严叔。”
严叔听到他的说辞,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最后点点头,“好吧,我就带你们去见她,但是你们得保证,不会让她破坏这次的宴席。”
“当然,严叔您放心。”单翎微笑着,“我只在门口问她就好,您大可以派人看着。”
“嗯,你们跟我来。”严叔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严叔让保镖把樊小芸的房门打开,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敞开的窗户和床单。
“她逃走了?!还不快派人去追?”严叔非常生气,这人万一真的跑到内庭去闹,可怎么和众人解释!如果真被她说出来点什么,喻家的脸就要被丢光了!
喻鸣丰抢先一步,走到床前看了看,“严叔,人不会走远的,赶紧让保镖在附近找,不要惊动到客人。”
他憎恨喻开成不错,但并不想因为这种事闹得喻家上头条。
单翎看着他,额头渗出一丝冷汗,猛然抓住他的手,“鸣丰,我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喻鸣丰握住她的手,“走,我们先下楼,也帮忙去找。”好歹是单翎的表妹,在他家老宅出了事,怎么也交代不过去。
单翎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里的恐慌,跟着他来到樊小芸窗口下的草地上。但她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看得出她脚踩过的地方,草应当是歪倒的。
喻鸣丰沿着后窗下方的墙壁走了一圈,指出一个方向,“她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得到,要避开监视和看管她的人,去宾客多的区域,逼着老头子承认她的身份。但要避开这些人并不容易,翻墙又太难,我估计她会选择走水榭!”
“水榭?”单翎跟上去靠近了看,惊讶道:“这假山也太高了点,小芸不可能爬的过去的。”
喻鸣丰指挥几个保镖去附近找,自己也围着假山转悠了好几圈,忽然心神一凛,指着几块石头对单翎说:“你看,这些石块是不是都有被水溅到的痕迹!?”
水波很大,被水溅到的痕迹自然越明显,单翎当然看得到。“是啊,有人往这池子里扔了东西?”
她话音刚落就意识到喻鸣丰不会是随便问这句话的,霎时白了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不不,不会的……哪里会这么巧……”
喻鸣丰赶忙搂住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摁,“别看,也别想,我让人来捞,待会……就什么都知道了。”
紧跟着,有人在栏杆上发现了一处新鲜的血迹。
单翎抓着喻鸣丰的袖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有些轻微的哆嗦。这种事距离她太遥远了,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樊小芸发生了意外,她该如何反应。
喻鸣丰相比她而言,自然冷静了很多。但内心也依然是震惊的。
没过多久,就在保镖拿到工具开始下池塘打捞之时,喻开成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他脸色微沉,却并未将这件事有多么放在心上。年轻时见血见的多了,死人的场面无一不比今日的骇人,能让他觉得震惊和害怕的事已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