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的单翎并不知道,喻鸣丰的躁郁症在遇到她之后已经极少发作了。就连詹医生都说,爱情是治愈一个人最好的良药。
顾延君的话,夸大其词的成分很多,但她是个外行,压根没能听得出来。担心则乱,是她目前状态的最好写照。
养伤的日子总是无聊的,单翎稍微好一点了就请求喻鸣丰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口头上签订了不少不公平条约,才换得了每天一个半小时的使用时间。
于是每到晚上,喻鸣丰低头处理文件,单翎啪啦啦敲键盘的场景便时常上演。两个人各有心事,但都不说,偶尔相视一笑,交换一个轻吻,表面上看来气氛依旧温馨甜蜜。
直到,顾延君又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从老师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我认为你必须知道。喻鸣丰五岁就患有躁郁症了,那时候老师才刚做心理医生没多久,他很奇怪为什么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那么多残忍和暴戾的想法,尤其他还会付诸实践。”顾延君是趁着一大早喻鸣丰不在才过来的,他沉重的表情表明这件事十分严重,“那时,是警方找到他,希望他为一个孩子做心理辅导的。”
“警方?为什么会还牵扯上警方?”单翎诧然。
“自然是因为这个孩子做了一件违法的事,而且事情还……相当恶劣。”顾延君这些天雇人查出了不少陈年旧事,佯装是从詹医生那里得到的消息。
“多恶劣?”单翎没觉察到自己声音的抖动。
顾延君长叹口气,似乎不太想告诉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谁也没想到他会……拿着零钱去买汽油,还成功买到了一壶,在半夜起来,偷偷倒在了自己爸爸的床上。”
“你该不会要说,他纵火?”单翎抓着床单浑身抖动,“他那时才五岁!这不可能!”
如果是十四五岁叛逆阶段的少年,做出这种冲动的事她还可能会相信。但是五岁的喻鸣丰就筹划了一场对亲生父亲的谋杀,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顾延君却早做好了准备,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当年被喻家压下来的报纸。这家小报社将这条新闻一出刊,就被喻开成给买下了。”
单翎拿过来看了半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一个五岁的男孩能做出这种事情。但它确实发生过,而且被媒体报道了出来,只不过喻开成维护自己儿子,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可是……”单翎还抱着一丝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顾延君道:“这里面的内情究竟如何,我并不知道。老师说他曾经用过催眠的方法,想让喻鸣丰说出当时的真相,但他的抗拒的很厉害,防备心太强,根本不能放松下来,也没有完全信任老师,因而老师当年失败了。”
“那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单翎问。
顾延君苦笑道:“你怀疑我的动机?好吧,我告诉你。因为在我看到喻鸣丰时就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男人危险,他对你好是没错,但他迟早会把你囚禁在牢笼里,让你失去自由。”
单翎有些隐隐的愤怒,“不,我不认为会这样,你又凭什么这样揣测?”
顾延君低声笑了笑:“就凭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只是客观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不是个好人,更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单翎心里的确有些触动,但并不想承认自己相信了这件事。
特别在她忽然想到,曾经的林露露也对她提到过。
“无论如何,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单翎的语气十分郑重,“你说的这些我会自己仔细判断的,至于五岁时他是不是真的想谋杀自己的父亲,我也会慢慢去找到真相。”
顾延君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让她真正相信,嘱咐她自己小心,便离开了医院。
他来探望的这两次,每一次都让单翎心虚不宁。
单翎不想再住在医院了。
喻鸣丰亲自来帮她办理出院,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行李,道:“我已经跟你爸爸说好了,先去我家暂住,学校宿舍那边你想办法搪塞一下,务必不要露馅。”
“嗯。”单翎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喻鸣丰摸着她的额头,神色温柔而关切。
单翎怎么也无法将他的脸和那个五岁就企图谋杀父亲的孩子重合在一起。她坐在副驾驶,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带自己去的法国餐厅。
“鸣丰,我想吃蜗牛。”
“啊?”喻鸣丰有点发怔。
“我说我想去吃蜗牛,鹅肝,还有法式香肠。”单翎微微笑着,对他说。
喻鸣丰笑道:“好,我们去吃法国菜。但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的吗?”
单翎点点头说:“嗯,是不怎么喜欢,又贵又不是很好吃。但是今天突然有点想吃,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