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在写什么?”尚寻香凑过来看,“不是不用罚抄了吗?”
墨玉抬起手,将手中的纸片推了过去,“瞧瞧?”
这是一张小纸片,看这样子像是要拿去做刻书的,“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诗不错,字也好看!”
卫幼蕊也凑了过来,“这是什么字体,竟从未见过,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若是写大字,更可见风姿绰约处。笔画瘦硬,笔法外露,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外显,好生独特!”
墨玉含笑,将纸片收了回来,“这是瘦金体,大约我是第一个写下这种字体的人。”说着,墨玉又提笔往下写。
尚寻香托着下巴,看着墨玉写字,“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这是请帖?看刚才那句,你是打算在夏天邀人赏雪去?”
“非也!”墨玉摇头,她收了笔,然后又拿了一片纸片,上书“笑红尘”三字。
尚寻香吃了一惊,“你,你竟是打算,这怎么好?”
卫幼蕊有些疑惑的看着墨玉写的字,“笑红尘?这是什么?”
尚寻香正要开口,却被墨玉抢先一步,“这是我的歌舞坊,每月只一场表演,会员制,不过女子是进不去的了,你若是想想看,哪天我带着你去瞧?公主和阿香都去看过,消磨了整整半日呢!”
卫幼蕊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墨玉,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玉姑娘,这歌舞坊……”
“这是我的歌舞坊,自是大周朝最干净的去处了。”墨玉微笑的,将卫幼蕊的一些疑虑都打消了。
尚寻香表情复杂的看向墨玉,要说身份,卫幼蕊是怎么都无法和她们玩在一起的,而且卫幼蕊自己大约也是这样认为,行为举止总是有着隔阂。可玉儿却偏偏这样不设防……
墨玉对两人笑了笑,“我的字可还行?”
“那等地方,用这般字体,是否会有不妥?”卫幼蕊小心的问道。
尚寻香也点头,这字体太过锋锐,个性十足,与那般迎来送往的去处,不是很亲近……
“不必担忧,我那里既是干净的去处,也就不必圆融。”墨玉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两张字,笑着点头,“我打算用紫檀木刻这张请帖,就这般大小,以紫檀木做会员的铭牌,第一批的会员邀请的人则以黄花梨木,除此之外,全只用黑木,刻上我笑红尘的店标。”
“店标是什么?”卫幼蕊不耻下问。
“就是徽记,标志我笑红尘会员的身份,从这一天起,笑红尘的会员便是身份的象征了,上了笑红尘黑名单的客人便是人品不端之人。”墨玉含笑答道。
“你打算用什么吗图案做这徽记?”尚寻香给墨玉倒了一杯茶,询问道。
“嗯……你觉得呢?花可好?我觉得芙蓉就不错,或者牡丹?嗯……不好,笑红尘已经有一个牡丹了,梅太过高洁,兰过于清高,菊花倒是不错,不过我会想歪……竹叶太过简单,也不好。”墨玉皱起了眉头,苦恼着。
“花中君子都被你嫌弃个遍了,你到底选好了没?”尚寻香躺了下去,晃晃悠悠的摇着扇子。
卫幼蕊点头,倒是没有和尚寻香一样躺下去,给墨玉将桌案理了理,又把一旁的点心取了过来,摆在了墨玉的手边。
尚寻香见状,叹了口气,“哎……果真是后娘难当,你竟对玉儿比我还要好……”
卫幼蕊有些无措,左右看着尚寻香和墨玉,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怯怯的低下了头。
墨玉托着下巴,拿了块绿豆糕吃了,“好了,阿香别逗她,就她脸皮最薄了,不过……”墨玉凑到了卫幼蕊的面前,“幼蕊,你那时候,为什么自己个儿跑到我这里来说话?莫不是队我一见钟情了?”
卫幼蕊一下子红了脸,嗫喏着,哼哧哼哧交代了,“就是,觉得玉姑娘,很好看,又与常人不同,我……我很仰慕玉姑娘……”
“噗——”尚寻香一个没忍住,嘴里咬着的果子被喷了出来,猛地咳嗽了起来,“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暗通款曲!”
墨玉扶额,“尚寻香,你能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些!什么后娘难当我也就忍了,暗通款曲是什么鬼?!”
卫幼蕊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三个人扯皮了许久,然后尚寻香才带着卫幼蕊告辞了。走时,尚寻香拉着墨玉说了几句,卫永康似乎要回来了,听说了妹妹的事情,打算回来买房子给妹妹住了。
尚寻香有些不满卫永康的做法,虽说那边是叔叔婶母,但怎么也只是亲戚,就这么把他的亲妹妹赶出来了,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太让人寒心。卫幼蕊也是个傻的,什么苦都不和哥哥诉,人当然也不知道长安城的妹妹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墨玉倒是不这么认为。卫幼蕊自然是要顾及着叔叔的养育之情,至少父母死后,他们兄妹是住在叔叔家长大的,若是直接报复回去,难免落人话柄。
但是她也同样不信卫永康是个以德报怨的,五年前桑兰军中的夺权之争,就很明显的说明了这一点。要么别给他抓住机会,要么得罪了他的人就别想好过。表面上还是一个风光霁月的英伟男子,啧啧啧。
不过想到这里,墨玉看着上了马车的卫幼蕊,亲兄妹,智商怎么也不至于一个天一个地吧?
送走了尚寻香和卫幼蕊,墨玉就拿着两张字帖往沈自初院子里去了,师父是大儒,指点一下请帖总不至于浪费。更何况,他是墨玉使,这请帖总要过过手的,而且她一个人可找不到那么多紫檀木来造请帖。
“来人。”墨玉边走边唤道,“着人跟着卫小姐,看看她是否与什么人有接触……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墨衣卫有些疑惑墨玉加的最后一句,他们办事从没有过意外,不过还是应了。
……
“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如屈铁断金,却是不错。”沈自初托着两张纸片,挑眉,微微颔首,“这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是需要极高的书法功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来完成的。这些日子的书没有白抄。”
“师父既然觉得好,不如来帮玉儿瞧瞧,哪个花做笑红尘的徽记好吧?”墨玉忽略了最后一句话,拉着沈自初的袖子,撒起了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