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将话说完了,就转身跃上了墙头,足尖轻点,就从墙头离去了。
齐国公面沉如水,他侧头看了一眼齐越,将他一把抓起,丢在了马鞍前,一抽马鞭就带着他离去了。
墨玉回到芙蓉园的时候,沈自初还没有回来,她在园子里站了许久,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初春在听说墨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见墨玉进了院子,便上前询问:“姑娘可乏了?奴婢备了热水……”
墨玉有些累,将手中的盘子往边上一递,摆了摆手。
初春会意,接过了盘子,恭敬的送墨玉进了浴房。
墨玉没有让初春进来伺候,自己在屏风后脱了衣裳,缓缓的走入了浴桶内,闭上眼,开始泡澡。这个澡泡的时间有些长,等墨玉再次醒来的时候,水已经凉透了,她打了个哆嗦,连忙从里面站了起来,却没想到更冷了。
“初春……”墨玉缩回了浴桶,朝门外喊道。
初春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墨玉叫了,连忙推门进来,只不过在看到那三烂的衣裳时,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姑娘……您,还在泡着吗?”初春站在屏风后,小心的问道。
墨玉“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头,“去弄些热水来,我快冻死了……”
初春连忙下去让人抬热水来了。墨玉不敢出来,只觉得越来越冷了,这要是就这么站出去穿了衣服,肯定生病,还不如坐在浴桶里,再泡一会,等身子回暖了再出去的好。
热水很快就送进来了,一桶桶的倒进浴桶之中,上面飘着的花瓣都被冲了出去,而原本的冷水也一点点的的被稀释了,尽数流到了地上。
墨玉舒了口气,感受着渐渐回暖的躯体,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只是微微发胀的脑袋让她有些头疼。
墨玉泡了好一会,然后才从浴桶中爬出来。初春在发现墨玉泡了半个下午的凉水之后,就没敢再出去了,一直守在一边。等墨玉出来了,就扯了一块大帕子,将墨玉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迅速的将她擦干了,然后把早早准备好的袍子我那个墨玉的身上披去。
墨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沈自初一样的脾性,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从不耐烦穿什么别的衣裳,最多的就是一身袍子。沈自初底下配裤子,她时而穿裤子,时而穿裙子。沈自初也不说她,师徒两个倒是越来越像了。
墨玉甩了甩宽大的袖口,轻笑了一声,问道:“师父可回来了?”
初春偷偷抬眼瞧了墨玉一下,有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姑娘回来之后不就,先生就回来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为什么不说?”墨玉伸手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寻了一根簪子将头发盘了起来,“走,去见师父。”
初春小心的跟在后面,将帕子往边上一丢,两人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有人进去收拾狼藉的一地。
“姑娘,先生说您在沐浴,就让您好好放松一会,不让人叫您……”初春小声的解释着。
墨玉的脚步一顿,带上了火气,猛地转过身:“我是弟子,如何能让师父等?你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墨玉很烦躁,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为什么他们总喜欢擅自做主?
“姑娘……”初春被墨玉吓到了,她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有些微红,“姑娘回来时,累极了……”
墨玉涌上胸口的火气顿时消散了。她放松了肩膀,是啊,他们是在关心自己,是为自己好,她太放松了,以至于让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手心。她太自信了,以至于无法在产生偏差的时候力挽狂澜。
“我没怪你……”墨玉生硬的安慰了初春几句,在看到初春毫无怨言的那张脸时,仿佛被烫到了,慌忙的转过头,往沈自初那处去了。
来到沈自初的院门外,墨玉看了一眼守在么你看的赤阳,叹了口气,“师父可在?”
赤阳毫不意外的看着墨玉,然后转身推开了门,“姑娘请进,主上正等着姑娘用饭呢。”
墨玉的脚步一顿,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跨过了门槛,往院子里走了进去。
初春被赤阳拦在了外面。
“主上与姑娘有话要说,谁也不许进去。”赤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初春。
初春望了一眼墨玉的背影,没有跟进去,但是也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的和赤阳在门外等着。
踏着夜色前进,墨玉心头的不快渐渐的消散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廊下,“师父,玉儿回来了。”
沈自初正拿着一本书在屋内坐着,边上是一盏油灯。他往常最不喜欢用油灯,往往都是蝉翼纱笼的灯罩,罩着明亮的蜡烛,又不伤眼,又够亮。
他仿佛也是才出浴,头发一身打扮与墨玉极为相似。一身白色的道袍,微湿的头发被那根黑檀木簪固定住了。闻言,沈自初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墨玉同样没有擦干的头发时,眉头皱了起来,他抬起手,“过来。”
墨玉抿着嘴,心知这是最合适的认错机会,她没有如往常一般站起来,而是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师父,玉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沈自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在做苦肉计了?你那身子心知还吃得消?”
沈自初一语中的,墨玉太直起腰,就觉得一阵头晕。她心里苦啊,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看破还喜欢说破的师父?偏偏说破还不给人台阶下,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堪的很。
“还不起来?”沈自初沉下脸。
墨玉耷拉着眉头,手中爱地上一撑,默默的站了起来。
夜风微凉,吹在身上带走了才从热水浴中获得的暖意,墨玉不禁打了个哆嗦。
“过来,我给你把脉。”沈自初的眉头松了一些,但他看向墨玉的眼神却也变得暗沉,“就不晓得照顾好自己吗?”
墨玉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脱了鞋走到了沈自初的身前跪着,把衣袖挽起,层层叠叠的放在手腕下,做了个简易的脉枕,翻过了手腕,请沈自初诊脉。
沈自初才将手指搭上去,眉头就狠狠的跳了两跳,指着墨玉就骂道:“还以为你在宫中多快活,连家都忘记回了,你就给我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墨玉在回来的时候,就将头上的白发拔干净了,她想起那一把白发,也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