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翻身下了马背,抬头看了一眼叶府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哎,这位公子……”
墨玉甩给看门的那个家丁一个眼神,“我是你家公子的好友,告诉他,墨玉来了。”
那个家丁在原地愣了愣,看着墨玉畅通无阻的朝后院而去,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匆忙进去通报。
墨玉掀起衣袍,径直进了后院,“长歌,我来了。”
墨玉来过后院,直接就进了叶明文的院子里,“长歌?”
“玉姑娘?”叶夫人扶着门框,诧异的看着墨玉,“你怎么……”
“见过夫人。”墨玉拱手抱拳对叶夫人作了个揖,“出门在外,还是这般打扮方便,还请夫人见谅。”
叶夫人不敢真的怪罪墨玉,她让开了路,“玉姑娘请进吧,我家老爷,只怕是……”
墨玉的脚步顿了顿,她拍了拍叶夫人的胳膊,“墨玉定会尽力。”
“这些年,你又不是没有送过来什么好药,也只不过延缓了这几年罢了……”叶长歌从屋里走出来,他神色倦怠,眼下青黑一片,想必是一直伺疾在旁。
“你瘦了不少,去歇一会吧。”墨玉走到叶长歌的面前,皱眉看着他。
“我没事,你去看看我爹,他好像……”叶长歌不忍说出口,眼睛瞬间就红了。
墨玉没有勉强叶长歌,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玉姑娘,劳烦你多跑一趟。”叶明文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形如枯槁,就算用再贵的药吊着,也无济于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墨玉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没有办法了。
叶长歌失望的低下了头。
叶明文看了一眼叶长歌,“有几个月了,不是大事,玉姑娘的法子,在下已经……”叶明文没忍住咳了几声,可嘴角却泛了红。
叶长歌连忙上前,拿手帕替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了,动作熟练的,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半点也不会让叶明文感到不适。
这是墨玉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她觉得胸口有些闷,转身出了屋子,站在廊下。
叶长歌给叶明文擦完嘴角,见墨玉不见了,也出来了。
“不习惯吗?”叶长歌将手中带血的手帕递给了一旁的仆人,走到了墨玉的身边。
“你爹呢?”墨玉转过头。
叶长歌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了廊下:“睡了,他这几日,每天都没有几日是醒着的,我母亲在守着他。”
“难吗?”墨玉也坐在了叶长歌的身边。
“玉儿,我这样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你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叶长歌转过头,看着墨玉。
墨玉歪头想了想,浅浅一笑,“不是多难的事情,当你没有路可以走的时候,只能往前,那就走出来了啊。”
“我爹……是不是没有几日了?”叶长歌低着头,将脑袋埋进了膝盖中。
墨玉转头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不语。
“长安有药材送来,说是给你的。”
“嗯,我找公主要的,给伯父吧,许是能拖一段时日。”
“我爹他……觉得很痛苦,不像想要吃药。”
墨玉转头看着叶长歌,拍了拍他的头,“你呢?你怎么想?”
叶长歌的头深深的埋入膝盖中,重重的摩擦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他走,可我也不愿意看着他那般痛苦,玉儿……我……”
墨玉按住了他的头,轻轻的环着他的肩膀,“跟着心走吧,如果想不好,就让伯父自己决定吧,那是他的人生。”
“可我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能……”叶长歌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墨玉。
墨玉抬手,按住了叶长歌的双眼,“长歌,不是所有人都要为其他人负责的。不要为他人空中的孝道为难了你自己,也为难了伯父,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你好残忍,你把两条路都放在我的手里,你让我自己决定我父亲的生死……”叶长歌推开了墨玉,呼吸粗重,“墨玉!”
“叶长歌。”墨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叶长歌瞪着墨玉,可是没一会,就放弃了,他垂下头,“对不起……”
“问问伯父自己吧,还有你娘。”墨玉起身,拍了拍叶长歌的肩膀,“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帮你处理,无论你怎么选,只要你还没有恢复过来,外面我替你守着。”
……
消息传回长安的时候,皇帝正在兴庆殿批阅奏折。
“叶氏,家主死了?”皇帝看着站在桌前的严安。
“令使传回消息,说是替新任叶家家主清点家产,今年无法回来述职了。”暗暗低着头,恭敬的对皇帝说道。
皇帝沉思了片刻,然后颔首笑道:“无妨,只是她这个年只怕过不好了,前些日子我去内库还看见几匹白色的衣料,阿时给他未婚的妻子穿了,倒是不错。你寻出来,给她送过去,借住在人家家里,可别失礼了……”
上官时站在兴庆殿门外,小心的退了出去。
他身穿一件墨色梭布皮袄,腰间绑着一根赭色龙凤纹锦带,一头乌黑光亮的发丝,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子,身材挺直,当真是神采英拔。
“四哥,你不是来找父皇?怎么回来了?”上官问夏歪头看着上官时。
上官时“嘘”了一声,拉着上官问夏快步离开的兴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