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墨玉。”墨玉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向起身朝自己走来的老将军。
“郡主好,郡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对方在墨玉身前几步站定,看着墨玉温度哦啊。
“来找大将军,自然是有事,大将军不请我坐一坐吗?”墨玉笑着。
大将军愣了愣,笑着让开了身子,“县君请坐,县君喝什么茶?”
“白水就好,军营之中,没有那么多讲究。”墨玉抬脚,走到了桌边坐下。
大将军愣了愣,转头看了墨玉一眼,直接从桌上的茶壶之中,到了一杯水放到了墨玉面前,“在下这里,恐怕及不上郡主的茶,郡主将就着些吧。”
“您在前线,自然不比我们后方的舒适。”墨玉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大将军看了她一眼,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郡主兵法谋略都很不错,便是与阿史那敦的两战,也是无可指摘的。”
“将军常年戍边,似乎未曾去过长安?”墨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大将军摇了摇头,“自戍边以来,便未曾去过,受命于陛下,不敢擅离职守。”
“可是,将军丢了两座城。”墨玉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有一座我替您拿回来了,可另一座,您去而似乎从未曾想要取回?”
大将军皱起了眉头:“如今大雪封路,如何能攻城。昭南郡主能从阿史那敦手中夺回西秋城,不也是占了天时之利!”
墨玉低头浅笑,“我师父教了我许多大雪,不过龟甲占卜我从未能学会。但是,却不妨碍我能提前预知今后几日的天气。”
墨玉抬起头,“您若是无法夺回那座城,便让我们兄妹来吧。”
“昭南郡主,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大将军沉声质问道。
“知道呀,如果您不愿意交出兵权,我也有我的办法达成我的目标,只不过,需要您提前回长安了呢。”
“呵!昭南郡主尽管上书陛下,若陛下能放权,我必定双手奉上!”大将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墨玉转头,瞥了一眼帐子,笑了起来,也站了起来,“您明知道,陛下不会放了你的权。你可是陛下心中最信任的武将了,否则也不会放心让你在这里戍边多年。”
“你知道就好!”他冷哼一声。
“可是,若是主将死了呢。”墨玉笑着解下了腰间的长鞭,“您猜,您能躲过去吗?”
大将军眉头一皱,迅速后撤,打算去拿放在身后的长剑。
他猛地一震,手在碰到长剑的那一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墨玉朝他走去,看着他口鼻之间缓缓流出的鲜血,摇了摇头,收起了手中的鞭子,“我拿了鞭子,也不代表我要和你武斗啊。下毒多痛快?便是没有毒,我也有蛊虫呢,傻。”
墨玉将鞭子挂回了腰间,她转头看向帐子,在桌前坐了一会,把自己杯中的水倒回了茶壶之中。又拿出手帕,小心的将这只杯子细细擦干净了,然后才转身离开了大帐。
身后有蛊虫从地上冒出,从地上爬过,原本留下的脚印都消失了去。
……
墨玉回来的时候,天正好亮了。她裹着狐裘,落在城墙头上,转过身看,白茫茫的地平线上,一轮橘红色的朝阳升起。
墙头的风将墨玉神还是那个的狐裘吹的鼓了起来,她一时间忘了爬下城墙,摘了兜帽,静静的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
“朝阳破云雪渐消,点滴无穷听檐溜。士生百行虽相补,第一要能安饭糗。诗书幸可教儿童,勿使後人怜晚谬。”
林建安听说墨玉回来了,匆匆的带着人爬上了城墙。远远地,就瞧见墨玉一身雪白的站在墙头,呆呆的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嘴里念着诗。
林建安的脚步一顿,他看着墨玉未束,随风飘散着的白发,她的眼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林建安下意识的不敢上前,他总觉得,墨玉口中所描绘的,是一个与现在极为不同的世界,或许能改变整个大周。
“便是心中有再多的报复,也该先吃了饭才是。”连城越过林建安,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墨玉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像是忽然和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系,墨玉恍然回头,看着连城以及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墨玉露出了笑容。
林建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瞧着墨玉,总觉得她随时都会消失在墙头,明明她功夫这样厉害。
“哥,你怎么来了?不睡觉吗?”墨玉注意到了连城脸上的红晕,“你生病了?”
“你太任性了,把哥哥气病了!”连城踮起脚,拽住了墨玉的手,将她拉了下来。
墨玉没有一丝反抗,顺从的被连城拉了下来,撞进了连城的怀里,笑着仰头,“那你要好好养病,我看你这个样子,似乎不太好,可不能出事了!”
连城转头看了一眼方才墨玉所看的方向,点了点头,“嗯,哥哥知道的,看完日出,便跟我回去。我得了风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连城搓着墨玉的手,“你看你的手,这样冷,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快回去洗个热水澡!”
墨玉在路过林建安的身边时,对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与连城携手,下了城墙。
林建安怔怔的转过头,看着那对兄妹慢慢回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所选择,似乎也没有错。
“你看什么呢?”李向白也跑了上来,推了正在发呆的林建安一把。
林建安回过了神,笑着看向李向白,“我觉得,将军与郡主,是很好的人,他们心中,有整个大周,甚至,更加宽广。”
李向白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我知道啊,郡主不是总念叨着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什么的,郡主要做什么,将军什么时候能拧得过她了?你这个人真奇怪!”
林建安笑了起来,“是是是,我这个人奇怪,怪我原本没有留意到……”
李向白看着林建安转身跑回去的背影,又挠了挠脑袋,“奇怪,天才刚亮,一个个的都跑上来看太阳。也不是第一天停雪了,还整的那么高兴,读书读傻了吧……”
……
“越王此次前来长安,不会只是为了恭贺新春那么简单的吧?”洛和安给越王倒了一杯茶。
越王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洛大人,在长安城的名声似乎不是很好。再与我这外姓之王一道,不怕被人诟病吗?”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该知道的,在下从不在意这些。”洛和安将茶杯推向越王。
越王看了茶杯一眼,并没有喝。
洛和安垂头,笑着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您不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