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才出明光殿,两侧的烛台次第亮着,照亮了他们之间这条路。
赵凰歌刚要清明几分的脑子,便又迷糊了起来。
下一刻,萧景辰便眼睁睁的看着赵凰歌近乎画八字的步伐,一步步坚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朝着他伸出了手。
莹白的掌心往上翻着,纤细的手腕自其中露出,上面套着一只羊脂玉的镯子,手腕倒比桌子更白皙几分。
她的肌肤,便像是上好的玉,让这些物件都染了俗气。
萧景辰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又看着她伸出手来,目光不过扫了一眼她的掌心,便又躲开。
“公主来此作何?”
听得萧景辰的话,赵凰歌歪了歪头,酒醉之人听声音是不大真切的,她连猜带蒙,索性将胳膊往前再伸了伸。
都不必她靠近,那酒气就已然先窜到了他的鼻端。
而现在,更明显了。
那果香的酒味儿里,却又掺杂着一抹芙蕖暗香,与这人脸庞格外契合,是甜的软的,却也是遗世而独立的。
自然,那前提是,不看她的眼睛,不听她说话。
因为那眼睛里,藏着千年寒冰。
而那话里,则是淬着杀人刀。
可现在却又有些不同。
往日里皆是寒冰的眸子里,现下却染上些茫然,依旧是那一只小狼崽,却成了无家可归的小狼崽。
这会儿正站在他的面前,像要让他牵着回家似的。
萧景辰被这味道侵袭着,脑海里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复又骇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中起了波澜,面上却是一如寻常。
赵凰歌见他后退,声音里也带出了不满:“你躲什么?”
因喝了酒,她的声音也染了沙哑,软混着哑,更带着若有似无的委屈。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辰的神情终于起了些波澜,却是漠然道:“公主喝多了。”
见他绕过赵凰歌要走,赵凰歌顿时抬手,将人拦住:“瞎说,你才喝多了——本宫让你走了么?”
她的确是喝多了,且还是因着对酒量的盲目自信,而不自知。
萧景辰终于肯正眼看她,却依旧保持着距离:“公主有何吩咐?”
他实在是不愿意与醉鬼共处。
赵凰歌依旧保持着伸着手的姿势,却是委委屈屈的说了两个字:“礼物。”
其实她有些分不清楚了。
那一点关于手钏的执念,让她在现在,只记得礼物,而忘记了赠礼物的人。
毕竟,兄长藏在她的记忆里,可记忆早已经模糊了。
不过重生十几日,与兄长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他的模样,甚至不如眼前的萧景辰来的清晰。
萧景辰却是愣住了。
她刚刚说什么?
见萧景辰不说话,赵凰歌复又加了一句:“今日,本宫生辰。”
她这话一出,萧景辰倒是懂了:“嗯。”
他颔首都格外敷衍,赵凰歌瞪大了眸子,诧异道:“你不说点什么?”
下一刻,便见萧景辰沉声道:“煮醒酒汤来。”
这话,却是对身后的锦心所说。
国师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锦心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去,却又斟酌道:“国师,公主她……”
她才说到这儿,就见赵凰歌已然自顾转身,却是朝着明光殿内走去!
萧景辰眼皮跳了跳:“去请人。”
锦心再不敢说话,忙的应声去了。
萧景辰再看时,就见赵凰歌已然要去抱明光殿的大佛,他顿时便快步走了进去:“公主,松手。”
赵凰歌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金光璀璨的大佛,声音里满是疑惑:“本宫抱自己的礼物,与你何干?”
她这会儿倒是意识到眼前人是谁了,因此又加了两个字:“秃驴。”
这萧景辰,白日里在朝堂上便与她针锋相对的碍眼,怎么晚上还阴魂不散?
她摆了摆手,想要将人驱赶走,下一刻却被萧景辰拽住了脖颈处的衣领,粗暴的将人给揪开:“佛门清净地,公主还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