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直接回了栖梧宫。
东皇宫里现下忙碌至极,知晓萧景辰要为晚上的国宴做准备,赵凰歌便没有回去。
说来奇怪,分明她前世今生在栖梧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可骤然回来,却还是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在东皇宫的这段时日,纵然她起初是带着抗拒的,可后来,却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安宁与祥和的时光。
还有萧景辰。
想到那人,她便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手腕。
那里藏着一串佛珠。
厚重繁复的朝服遮盖了她半个手掌,也将那一串佛珠给掩盖了起来,叫人窥探不得。
唯有她自己知晓。
那佛珠染上了她的温度,带着萧景辰身上残余的佛香,也让她的心渐渐地宁静了下来。
宫人不妨她突然回来,赵凰歌摆了摆手,让人端了吃的过来,自己则是坐在软塌上发呆。
其实方才,她不应该生气的。
分明她对赵杞年是什么样的人早就心知肚明,可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会儿的火气,与其说是冲着赵杞年,不如说,更多的是冲着自己。
无人知晓,外表强硬的赵凰歌,心里住着一个怯懦的小姑娘。
她胆小、怕事、心软、柔弱。
她极度的缺爱,极度的渴望爱。
哪怕亲人的一点点善意,都足以让她放下防备,坦诚自我。
即便,对方伤她至深。
锦绣过来请安时,就看到这样的赵凰歌。
她靠坐在榻上,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去了,露出了柔软的内在。
“公主,您还好么?”
锦绣的声音让她回神,赵凰歌应声坐直了身子,撑着额头道:“没事,有些累了。”
她声音里满是倦怠,锦绣过来给她轻柔的捏肩,却被赵凰歌挡住:“你伤势可好了?”
见她惦念自己,锦绣笑的感动:“多谢公主挂念,侍卫们下手留了情面,奴婢早就无碍了。”
赵凰歌应声,摆手不让她伺候,自己捏着眉心,一面问道:“本宫不在这些时日,可有人不安分?”
这话问的却是绛珠。
那时候她留下这么一颗钉子,原是要看着对方作妖的。只是后来她去了东皇宫,便只让锦绣她们盯着了。
闻言,锦绣摇了摇头,轻声道:“她这几日安分的很,您放心,奴婢盯着呢,若有异常,必然先过来报与您。”
这个赵凰歌倒是不担心,她随意应了,见宫人端来了吃的,稍微吃了一点。
大抵是饿的时间太久,这会儿也并未吃下去多少,不过用了小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锦绣想要再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忧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么,奴婢去请院判过来看看吧?”
赵凰歌漱了口,摇头道:“不必麻烦,本宫有些倦,睡一会儿便好了。”
见她这模样,锦绣只能应声,为她拆了发饰,又将外衣挂好。
服侍她去床上躺着的时候,到底轻声叹息:“不过几日功夫,您怎么就这样瘦了?”
说这话时,锦绣的声音里也带出些泪意来。
从严华寺回来后,公主殿下的身体就没有好转过,原本以为这些时日养着会好一些,谁知她方才替赵凰歌宽衣解带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腰肢竟然越发的瘦了。
锦绣的声音里满是心疼,赵凰歌则是轻笑一声,反过来宽慰她:“瘦了不正好,本宫现下瞧着,是不是与书上弱柳扶风的美人儿,格外相像了?”
她话里带着浑不在意的调侃,引得锦绣破涕为笑,又无奈道:“公主怎样都好看,奴婢倒觉得,您先前更好看些,瞧着就让人欢喜。”
不像是现在,瞧着有些可怜劲儿了。
赵凰歌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歪曲:“锦绣竟然如今不喜欢本宫了,本宫心碎了。”
小姑娘话里带着撒娇,锦绣正色回答她:“奴婢这辈子都喜欢您。”
赵凰歌这才心满意足,笑眯眯的摆手道:“这还差不多,本宫要睡了。”
见她脸上的倦怠,锦绣也不多待,应声之后,又轻声道:“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儿随时喊我。”
眼见得赵凰歌闭目答应,锦绣这才将帐子放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一面嘱咐宫人:“让人将饭食都温在小厨房,预备公主随时用。”
赵凰歌躺在房中,听着外面细碎的声音,心里却半分都不得安宁。
她侧躺着身子,另外一只手握上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