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自认并不聪敏,但却在这一刻,清晰的理解了赵凰歌的潜台词。
这小姑娘不高兴了。
但她为何不高兴?
萧景辰抬眼看她,今夜无星无月,手中拎着的灯笼烛火微弱,并不足以照亮她脸上的表情。
这让他连窥探都不得。
萧景辰思忖片刻,到底是顺着她的话接口道:“公主莫要取笑贫僧,但以今日情形看,按兵不动方为上策,想必公主也是这般想的吧?”
他向来话少,但近来与她在一处,倒是日渐多了起来。
这会儿说了一连串,声音还是温和的,赵凰歌看向他,却又笑了起来:“国师这是恭维我呢,还是夸自个儿呢?”
她说着,复又道:“不错,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本宫便可坐收渔利。”
赵凰歌说的坦诚,萧景辰颔首,道:“原应如此。”
夜里风有些凉,她走了几步,便瑟缩了一下身子。
萧景辰看在眼中,便加快了步子。
他说是送赵凰歌,当真将人送到了栖梧宫的门口,目送她进去,这才离开了。
大抵是夜间被他送回来的缘故,晚上赵凰歌当真噩梦不侵,睡了一个十足的好觉。
……
然而人可能真的不能说大话的,头天夜里,她才跟萧景辰说,他的袈裟护佑了她风雨不侵,到了翌日晨起的时候,一张口喉咙便跟火烧了似的。
再一开口,赵凰歌便知道,自己这是染上风寒了。
绵芜这才知道她昨日竟然淋了雨,自责之时,又忙的去请了院判给她看诊。
原本不过是着了凉,可她先前在严华寺的时候,曾经受过伤,那伤势还没好彻底呢,如今被着凉又给引出了别的,竟有些严重了。
院判来了之后,先给她诊了脉,开了药方嘱咐宫人去配药,自己到底是劝道:“公主近来积劳成疾,兼之气血双虚,如今染了风寒,反倒是将病症都激出来了——这原本不是什么坏事,病表出来,比憋着成了大症要好,可您若长此以往,恐对身体不利。”
也就是仗着她现在年轻底子好,所以才敢乱来。
院判在心中腹诽着,先前便让她好生将养,可这位长公主却是半分都不肯听。
奈何这人是金枝玉叶,他便也只能好言相劝。
赵凰歌闻言,却是忍不住失笑,应声道:“本宫知晓了,有劳大人。”
说起来,前世里的时候,院判们也时常这般劝告她,但那时候与现在却不同,那时候她说话都是应付,但现在,她却是全听进去心里了。
难得如今活了下来,总不能亏给自己作死上吧?
见赵凰歌听进去了,院判也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人身份尊贵,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他们这些太医院的院判,谁都逃不过。
待得院判走后,绵芜伺候着她吃了药,又见外面这天阴郁,因嘱咐她道:“公主,今日不如别去当值了吧?索性不差这一日的,还是身体要紧。”
赵凰歌思忖一番,见绵芜脸上的担忧,不由得笑道:“本宫全听嬷嬷的,让晚霜进来,我嘱咐她点事儿。”
绵芜应声去了,不多时便见晚霜进门,先与她行了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