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赵凰歌正了神色,道:“自然不能。”
战争是最残酷的事情,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血流漂杵。
但战争又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永宁公主是起因,这几十年来因此结下的仇恨,已然让这因成了参天大树。
想要拔除,除非你死我活。
赵凰歌垂眸,却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死后所见。
覆巢之下无完卵,可为君者的一个不察,先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便是将士与百姓。
所以,哪怕战争不可避免,在此之前,也要谨慎做决定,不能让百姓作为代价被牺牲掉。
因此赵凰歌说完这话,又道:“如今北越与西楚不宜起战事,即便日后再次开战,也得等到北越兵强马壮才可。”
她这话,皇帝上次便听过,现下见她再讲,神情便有些不虞。
不过皇帝并未说什么,只道:“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况且这次事情,并非我北越挑衅,论起来,谁都不干净。”
他说到这儿,又道:“眼下也不必再说这些,终归西楚虽然占了便宜,可北越也没吃亏就是了。”
宿罗当时出事,但后来也有惊无险,且北越也得了好处。
皇帝这态度,赵凰歌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声道:“西楚狡猾,兄长不可大意。”
赵凰歌知道,自己这般的确有些越俎代庖了,也无怪乎皇帝不满。
见状,皇帝便又缓和了神色,温声道:“这是自然。”
他说到这儿,又道:“朕瞧着你神色不大好,都说病去如抽丝,这些时日多有劳累,也该好生养着才是。”
听得皇帝关心自己,赵凰歌点头答应,笑道:“皇兄安心,我如今日日养着,太医说不日便可痊愈。”
得了这话,皇帝神情不定,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腕,见那露出一角的仍旧是佛珠,手指便微微蜷缩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这就好,你这几日在宫中若是无事,也可去看看祈年的学业如何——朕才给他换了一批夫子,把国师也请了过去,每三日给他上一次课。”
赵凰歌才想敷衍过去,在听得萧景辰名字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国师?”
皇帝看着她的表情,慢慢的笑着:“是啊,国师胸怀天下,由他来教导祈年,再合适不过。”
闻言,赵凰歌一时有些失语。
萧景辰去教授赵杞年,一切都如同前世一般发展着,但,他当真能被教好么?
小姑娘眉眼里不像是高兴,倒是带着些忧思似的,皇帝察言观色,问道:“怎么,你不相信国师?”
“没有。”
赵凰歌忙的回答,又斟酌着道:“国师自然不错,但祈年是皇子,更该以夫子们教导为主。”
若是赵杞年能被掰过来,倒也算是好事一桩,至少皇帝这次可以瞑目。
但他真可以么?
况且此番赵杞年被换了一批夫子,新来的里面多了一个萧景辰,他未必不会将那些不满加诸到萧景辰身上。
赵凰歌才想到这儿,便听得皇帝又道:“那是自然,你是他小姑姑,也该上些心。”
皇帝说到这儿,看着赵凰歌温和道:“朕日后,还得将他托付给你呢。”
这话像是开玩笑似的,赵凰歌却觉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去看皇帝。
他近来神色越发的差了,现下即便是带笑,也让人有些阴沉暮色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赵凰歌鼻子一酸,强撑着笑道:“皇兄这是什么话,您才说要护着我呢,怎么又给我施压?”
皇帝只是笑,神情有些感慨:“你就当朕随口一说吧,好了,你这些时日也累了,回去好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