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萧景辰此人,太过精明,她不能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而院判的话,则是让她彻底安心了下来:“公主放心,国师已无大碍,先前昏迷乃是后脑淤血堆积之故,如今醒来,不日便可痊愈。”
赵凰歌安心不少,着锦绣看赏,待得院判出去,自己这才转身进了房中。
萧景辰正靠枕坐着,他昏迷了三日,脸上带着憔悴之色。
分明是虚弱的姿态,可看到赵凰歌的眼中,却莫名想起四个字。
活色生香。
说来好笑,她厌恶他至极,前世与他的对手,今生知晓他是叛国贼后,更是满心满眼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每次她见到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先注意到他的色。
然后,再想起这人皮囊下面肮脏恶臭的灵魂。
她神情骤然带出厌恶来,脸上却还维持着笑容:“国师。”
见到赵凰歌进来,萧景辰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公主殿下。”
对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赵凰歌只当不见,只含笑道:“国师前几日救本宫一命,今日特来道谢。”
她话说的客套,一张脸上也格外真诚,可惜一双眸子里却是带着暗芒,叫人分辨不出这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
至少她所谓的道谢,萧景辰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听完她的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与赵凰歌眉眼带笑的模样不同,萧景辰的眸子里,似是琥珀琉璃色。雪山一样的清冷,叫人有些不大敢对视。
赵凰歌见到他这神情之后,第一反应想躲开,也真是奇怪,前世里,她从未怕过对方半分,可不知怎的,今夜瞧着对方的目光,她这带着厌恶的惺惺作态,竟罕见的生了几分心虚。
赵凰歌深吸一口气,才打算收回目光的,便见萧景辰先偏了偏头。
他不看自己,声音里倒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真诚:“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救您,乃是贫僧分内之事。”
那夜他救赵凰歌时,对方一瞬间便将他推开,彼时房中一片混乱,可萧景辰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推开他的那一瞬,她眼中满是厌恶与憎恨。
这位公主,分明对他抱有极大敌意,可现下,倒是伪装的很好。
萧景辰并不想思索这里面到底有何内情,但与生俱来对危险的敏锐,让他第一反应,便是要远离她几分。
他性情淡泊,一向远离是非,眼前人,却是是非本体。
赵凰歌不知萧景辰心中所想,自然也并不在意他所想,眼下见他这模样,倒是还能虚与委蛇下去:“国师客气了,此番害您受伤,本宫十分过意不去,幸好有院判照顾,国师也可安心养伤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在笑着的,可是萧景辰却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危险来。
不等萧景辰开口,便见赵凰歌又起身道:“国师有伤在身,本宫便不多叨扰,您且好好儿养着吧。”
对方要走,也打断了萧景辰的思绪,他颔首应声,目送着赵凰歌出门,方才收回了目光。
不对劲儿。
他心中一瞬起了这想法,却又骤然蜷缩了手指。
床边的枕头早被人整理过,而那下面被他压着的小盒子,不见了。
萧景辰几乎是瞬间想通了危险来源,眉眼里满是沉郁:“传信,就说,我要面圣。”
小沙弥见他神情不对,忙忙的便应声去了。
只是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带回了皇上的口谕:“皇上现下正在忙,无闲暇传召您,他说让您先养着身体,待过些时日,再行召见。”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过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萧景辰想要面圣,皇帝便会第一时间召见。
因为他是现任国师,更是东皇宫的主人,每次面见皇帝,都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今日,皇帝却拒绝了他。
萧景辰心知肚明。
房中被打扫过,那一枚乌油弹也不见了,而它会落在哪里,已然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