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即便是在他死了以后一样可以实现，因而他才不在乎死在那场乱战里。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却都在毫无意识地跟随他布下的棋局走。
是生是死，是胜是负，已经注定了。
知道了真相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不绝望。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如何继续面对云锦书。
云锦书清洁伤口，简单上药，直到重新包扎完毕，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疲惫和伤痛让云锦书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但他无法无视还在帐篷中的言雁。他心里清楚对方为什么留下自己，继续赖在敌人的善意之下未免太过恬不知耻。
“你又要去哪儿？”言雁见他又穿起衣服，忍不住问。
“换个住处。”云锦书说着正要起身，言雁抬手制止。
“我出去住。你先不要动了。”言雁道。
她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当初阿苏勒的事，都是我在军中了解到的。”
她听见背后话音，蓦地回过头去。
云锦书道：“我不会为贾家军辩解什么，也不否认我杀阿苏勒的时候并未考虑过他的复仇是否合理。因为在我看来，达沓与大皋之间的积怨不是朝夕形成，自然也不是我等一两个人的同情和愧疚就能终结。而另外，我觉得如今这场战事本身就不合理。”
“你如今在达沓王城引起了这般混乱，还要说什么合理不合理么？”言雁含恨。
云锦书没有反驳。
言雁说完自己却反悔了。
究竟是谁引起了混乱？自己根本没资格将此事推给他。
若不失手杀了哲提，自然也就不会如此。
他昨夜不来，自己就会死在王宫之中，他身为中原奸细，大可抛弃连笳拉贡旗继续潜藏在京城，不必身负重伤以命相搏。
为何要来救我？
她不知道原本云锦书的计划里就有这样一场大乱，云锦书自己却清楚，言雁的意外只是让这一切提前了些，中间也缺失了部分环节。但要让达沓的诸位王子正式开始争夺，杀天狼王一节必不可少。
终归是要冒险的。
“丹朱圣女一事不合理。”云锦书接着方才的话说，“我怀疑此事是由大皋故意推动，借由祭司院蛊惑天狼王，虽然两国之间早有结怨，但天狼王下令潜入大皋京城绑架丹朱圣女，行动过于草率。”
“你为什么要考虑这些？”言雁不解，想要刺激他说出真话，“两国之间如此多的积怨，你难道不想灭了达沓？一劳永逸？”
云锦书摇头：“灭国简单，休养生息很难。两国国情差异如此之大，就算表面吞并达沓，将来依然无法融合，强行毁灭一个国家只会带来更多仇恨和冲突，国与国的界限很重要，没有一劳永逸的事。”
“那维持现状不可以吗？”言雁更加困惑，“你又不要灭国，又要弄成现在的内乱，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需要两国之间的和平，和正常往来。”云锦书道，“一个昏聩且垂垂老矣的天狼王，做不到。如今混乱纵然我不参与，将来哲提迪瓦沙等王子之间也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提前了这一进程，或许还可以选个更合适的人为王。”
“更合适的人……”言雁想起他从前说过的话。
并入乌布苏，联合不安分的部落杀掉哲提，乌布苏分裂之后，连笳拉贡旗和一些部落将会转交给回轮东。
更合适的天狼王，是回轮东？
但言雁一点也看不出他哪里合适，征战并不勇武，甚至个人也绝非英雄好汉，如何能带领一个国家。
“但现在大王子快要回城了，回轮东手里还是什么都没有。”言雁道，“根本轮不到他。”
“他会有的。”云锦书道，“连笳拉贡旗将来，也不会再轻易为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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