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气着实太好,甚至于夜里的月光也格外的亮。
即便这落魄的战王府内不像公主府一般挂满了灯笼,但好歹被这皎皎的明月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让它显得不那么暗沉。
呱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小胖手支楞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整个人阴郁成了一个门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爹爹就不是爹爹了。
这跟他与容娇娇的感情不一样。
虽然他与容娇娇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心里,一点都不影响他将容娇娇视为娘亲。
因为他们的感情是在相处中日夜增长出来的。
但朝越寒就不一样了,自小孩有记忆以来——最起码在他自己最初的回忆中,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爹爹一个人。
爹爹带着他走过了无数的地方,他们一起吃过苦,受过难,他忍受着爹爹那拙劣的厨艺,哪怕曾一度穷碰到了喝西北风的程度,他也并未怨过爹爹一分,也不嫌弃他。
那时在他心中,爹爹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突然之间,这一切就变了——
不过七岁出头的小崽儿莫名的有些惶恐,他看着这荒芜的院落,抬眸又看看无边的天际,莫名有种孤独感涌上了心头。
他能理直气壮地赖着容娇娇叫娘亲是因为她是他爹爹的妻子,可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爹爹竟然不是他爹。
这样……那娘亲还能当他的娘亲吗?
小孩儿小胖手蓦地抓住了自己的两坨婴儿肥,惴惴不安的想:
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以后还有家吗?
他,他一点都不想离开爹爹和娘亲啊!
呱崽被自己的一番脑补吓的小脸蛋发白,整个人都成了一个大写的怂,那浑身的不安几乎已经突破了身体。
看的暗处的容娇娇心疼不已。
她气愤地瞪了一眼朝越寒,埋怨道:“你这么急着告诉他真相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朝越寒无奈摇摇头,淡淡道:“从我们打算回京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要面对这一天。”
“……”容娇娇无法反驳,只能道,“那可以先缓一缓,循序渐进,让他适应适应,找个机会……”
啧,听听这是什么话,还适应适应,缓一缓,循序渐进找机会?
真是磨叽。
说的仿佛那么大个小肥崽是一朵娇花一样。
朝越寒心头很是醋了一番。
而后他才一脸深沉地道:“我相信他——我相信作为我的儿子,他不至于这么点打击都扛不过来!”
容娇娇想说什么反驳他,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只好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又担忧地看看儿子。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一院之隔的小厨房。
小厨房里很快就亮起了灯,大概是她在做什么好吃的,想哄一哄儿子。
朝越寒看了看这边的儿子,又看了看那边的小厨房,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感慨:
他像呱崽那么大的时候,已经饱读兵书,跟他那几个人面兽心的兄弟来回斗了好几遭了。
瞧瞧呱崽呢?
一个消息都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