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囚车踉跄,步霜歌早已冻的浑身僵寒,初下囚车时,她一脚便跌于积雪之中,本以为会摔的极痛,却被那温暖的怀抱接住了身。
大雪纷飞于上京之下,公子一身蓝色与那烈红相应。
步霜歌颔首睨去,凤眸之中已是温润:“我倒是忘了,如今的慎刑司司主,是张沛廖大人。”
当着禁军的面,步霜歌说的客气。
张沛廖眼底是温和,同样看至囚车之中睡的昏昏沉沉的沐竹:“姑娘便在慎刑司坐等十日便好,餐食照旧,皆是司礼监吩咐下来的,不会亏了你们。”
步霜歌笑笑:“我明白了。沐竹,快些下车吧。”
“小爷听见了。”
沐竹打了哈欠,便下了囚车。
自是沐竹看到慎刑司三字牌匾时,眼底更多的是不悦,不顾一旁司狱惊慌失措的模样,大步便朝着慎刑司行去。
曾经,慎刑司之中的司狱被沐竹杀了多少,步霜歌岂能不明白?
今日,这些司狱看到沐竹的时候,更是眼底发慌。多少人怕司狱?她倒是第一次知道司狱也会怕人。或许,在司狱的眼底,沐竹更像是“瘟神”一般的存在了吧?
步霜歌轻轻拍着身上的雪花,便随张沛廖入了慎刑司之中。这一前一后,便是有禁军看管,所以张沛廖倒是不能与她多言几句。
虽是白日,慎刑司最深处却是漆黑无比的潮湿,更预冷寒。
前方的铁牢,自是曾经为沐竹准备的。
只是行至铁牢之前,沐竹停住了身,轻轻看至身侧的步霜歌,且绕过她,看向了司狱以及跟随而来的禁卫军。
所有人皆因那冷冷一瞥,微微后退了半步。
沐竹冷笑,一步踏入铁牢之中。
禁卫军统领即刻俯身便道:“如此,我等也该告退了。”
张沛廖淡淡睨着铁笼之内的沐竹,以及身旁弯身而入的步霜歌,温和道:“大人便请回吧,天斧山一行,宫中自是还要事情要处理。”
“是。”
说罢,禁卫军一行行至极快,赶忙离开了慎刑司。
一旁落锁的司狱,此时也慌张道:“司主,我们……”
“都退下吧。”
“谢大人体谅!”
司狱听闻张沛廖这般道,便将锁轻放于张沛廖手中,俯身便退了下去,脚步声越来越远,张沛廖唇角那盛起的笑意便越温和了些。
漆黑的慎刑司最深处,有的只是那一览无余的寂静。
隔着铁门,张沛廖视线落于沐竹身上:“从未想过,到最后,这司主之位竟成了庇护弟弟的家。”
悠悠叹气,却让沐竹不悦。
沐竹寻了一处干净的草席,便直接坐了下去,颔首便道:“你若有心,便去寻被褥与火炉放在小爷的面前,而不是在这里嘲笑小爷。”
步霜歌微叹,站在这沐竹曾呆过的铁牢之中,认真地瞧着四周的漆黑:“若是可以再寻一些热水……”
她移目至张沛廖,话却不忍说完,只因她看到了张沛廖眼底的错愕,继而那错愕却被笑意替代:“沐竹无碍便罢了,你倒是随了沐竹的性子。”
第一次来慎刑司,步霜歌是来带走沐竹。
第二次来慎刑司,却是她与沐竹一同被关押于慎刑司。
别人穿越,都会感受古代美食一二,她穿越而来,不是杀人,便是受伤……
步霜歌笑笑,隔着铁门,迎向了张沛廖:“或许,是习惯了,更何况我信他会回来。”
张沛廖本是在笑,可眼底却已多了沉寂:“若他十日内回不来呢?你当真要……”
“他会回来,他说过会娶我的。”步霜歌颔首浅笑,眼底写满了笃定与认真。
张沛廖倒是无奈:“剩下的交给白帝便好,你在这里看着沐竹,莫要惹了事端。至于苏长遥,我会想办法去找。沈蔚还在天斧山未曾回来,我们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
她虽是在笑,心底却已揪痛。
重苏他一定会回来的,她相信重苏,更相信她的判定。
张沛廖将锁落下,便已转身行去,步伐渐行渐远,除了身后少年瞳孔之中的明亮,步霜歌再也看不到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