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炸裂而开的哗然。
所有破炎军半跪而下,齐声道:“谨遵军令!”
他三千墨发轻洒于身后,甚至是发冠也在光耀之下微闪着光晕。重苏垂目,对上了那双凤眸中的惶然:“虽未成亲,谁人不知你是侯府未来的主子?”
他手指轻抚了步霜歌眼下之处,似是看着那处泪痣,看了许久。
步霜歌无法动弹,只是与之对视着。
也便是现在,她清楚地看到那重苏唇角的笑意,可也只是一闪而过:“那日见你这泪痣,便知你就是卫国公府之人。从始至终,我未曾想过杀你。”
那声音如私磨于耳边千年无法散去的低喃。
那双眼睛即便是轻睨着她,是高高在上也好,是杀意凌然也好,一时间步霜歌竟觉得身前之人竟这般的熟悉。
他从未想过杀了她吗?
可他怎么知道她眼角有一颗泪痣的,或是看过画像吗?说来也巧,穿越之前的她,虽与这原主生的模样不同,却也有一颗泪痣在眼角一处。
步霜歌躺在重苏的怀中,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俊美容颜,眼皮却是如何也抬不动了。
黑暗随之来临。
重苏俯身,手掌轻抚着那昏睡之人,一向冷意之容却多了些许的杀意:“沈蔚,将这妇人的尸体带至慎刑司,除以凌迟之刑。”
慎刑司!
即便是那等待已久的司礼监宋晏也微震一分,故此朝重苏而来:“重苏公子,那慎刑司只处置重刑之人,这妇人早已死了,更何况她是张都尉家的独女——”
话还未说完,那冰冷眸光便随即迎来:“司礼监大人,倒是要管闲事了?”
宋晏拂尘落了落,急忙道:“老奴怎敢?只是这张氏是卫国公府的人,不是吗?”
宋晏看向卫国公,似是示意卫国公言话。
此时的卫国公,视线依旧是在那昏睡不止的步霜歌身上:“张氏错事,宁远侯随意处置便好,只是霜歌她——”
重苏容颜未有任何变化,淡淡一句:“两种混合的毒物在她体内半月有余,卫国公倒是未曾发现吗?若有朝一日,府里谁杀了这贵女,又该叫本侯如何做?”
怀中之人昏睡沉沉,鼻息些许的紊乱。
听闻毒物二字,卫国公便看向了那被少年侍卫扛起的二姨娘尸身,拳头紧握:“卫国公府的家事,本国公定会好生处理。张氏的尸身,便交给您与慎刑司来处置了!”
卫国公不苟言笑,严肃深沉的眸一直凝着步霜歌昏睡之容。这赐婚是真,宁远侯抢人也是真,还未曾成亲,这宁远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卫国公抿眉,却突见重苏翻身下马,且将怀中人儿轻递给了他!卫国公急忙接过,心中的石头便已落下。
马蹄声响彻——
重苏上马后轻轻一句:“侯门是她迟早要入之地,卫国公又何必以这番面容瞧着本侯?既然她现在中毒未愈,便由您再照看几个时辰了。”
说罢,重苏驾马前行。
这一刻,万人破炎军踏破城门随即跟随,皆迎的百姓皆再度跪拜而下:“恭迎宁远侯回朝!”
万人洪流之中,阵阵回音冲破天际。
卫国公抱着怀中之人,温和之容变的阴鸷。
他回目看着老夫人,甩袖便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而去:“回府!”
老夫人怔在城门之处,看着地上二姨娘留下的血,以及那两具腐烂的尸身,险些有些站不稳。自始至终,她皆是以“亲家”的身份来迎军,而宁远侯重苏竟一眼未曾看她!
张氏不由分说便被杀了,重苏一眼未眨。
若为婚嫁,世人都知大晋皇朝有两府难入,其一便为东宫,其二便为宁远侯府!
而东宫已有了正宫太子妃,即便芊儿能嫁,也只能嫁为侧妃!只有宁远侯府,是她卫国公府的不二选择!
若她早一些将张氏提为主母,那么今日能被宁远侯护着的便只有芊儿了!
皇帝赐婚给卫国公府,只要其嫡女入嫁侯府,她何尝不恼?若芊儿入嫁,华贵的不光是卫国公府,更是她母家一族!
想此,老夫人重重地凝至大军离开的方向:“去都尉府告知表哥,今晚他必须到卫国公府!一刻也不能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