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败老矣的尸体在雨水之中荡漾出了波纹。
老夫人哀嚎着朝着张都尉而来,哭喊着抱着那尸体,泣不成声。
年迈的身体抖如筛。
沈蔚收起佩剑,走至那尸体身前,轻睨着:“主子,宫里那边如何说?”
一切不过一瞬。
步霜歌垂眸看着那具尸首,以及这满院的狼藉,拳头紧握着:“他是朝廷命官,只能伤,不能杀!”
张都尉虽不在高位,却也是四品官员。她刚刚下手,不过是恐吓张都尉罢了,却未曾想过,沈蔚竟一刀便割断了张都尉的咽喉。
“他预伤你,该杀。”
这声音落下后,步霜歌便一怔,颔首凝着重苏。
无论什么时候,他说话都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可明明这是第三次见面,他便为步霜歌杀了两个人了。
一个身在官位,一个是她父亲的妾室。
无论是哪个,重苏似是都没有怕过后果一样。
如今这血漫过了她的靴子,也浸染了鞋袜,血腥充斥着鼻腔的每一处。步霜歌知道,卫国公站在她的身后,可心思却并未在那尸首身上。与她一般,皆在重苏之身。
步霜歌沉了声:“你便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你在担心我?”
重苏似是审视着她,一双似寒深映着她脸上的血渍,转而抬了袖子轻轻擦了擦。
木兰苑内的家仆与丫鬟缩在角落之中,皆看着那威名一在上的将军,也看着那微微躲闪的步霜歌。
“只是询问。”步霜歌咬牙道。
“那便回府,慢慢问。”
下一瞬,步霜歌竟被重苏拦腰抱起,还未挣扎,那穴道又点上了!
“还未成亲,你要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防!”卫国公终究是站不住了,那剑已经落在了重苏身前一寸。
沈蔚用剑鞘直接抵在了卫国公的剑处,唇角抹了笑:“刚刚,二小姐杀人的时候,国公可是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她的剑法,到底是保护不周。”
“卫国公府的家事,何时轮到宁远侯府操心了?”卫国公看着步霜歌那似是求救的眸子,冷声甩开了沈蔚的刀鞘。
他刚刚未曾动手,是在审视步霜歌的剑法,他又岂能会真的让人伤了他的女儿?
重苏侧眸凝了卫国公一瞬,冷冽的模样已经带了杀意:“若你杀了这妇人,本侯可以考虑将步霜歌留在府上。”
所有人皆知,重苏指的妇人是老夫人!
这一刻,老夫人竟吓得瘫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重苏:“皇上赐婚卫国公府的嫡女于你,你便因此护着步霜歌,对不对!那即今日起,卫国公府的嫡女便只能是芊儿!”
她的手颤抖地指向了步云芊。
步云芊慌忙而来,扶着老夫人,眼底的雾气腾然而起:“祖母。”
那一身绛紫长衣之人,停驻了预走之身。
“她——配吗?”
他淡淡一瞥,眼底是厌恶也是恶心。随即一脚踹开了挡路之人,大步朝着卫国公府外而行。
老夫人直接拽住了重苏衣角,咬牙道:“为什么!”
步霜歌僵冷在重苏怀中,余光清凝着重苏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她想知道重苏会说什么。
明明他们只是见了三次,重苏为什么会这般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