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苏于软垫轻靠,眸色落于她那微凝的眉,微抚而去,继而轻飘飘地看向了萧丞相。那神情似笑非笑,却足够让人觉得寒冷。
“你在执行卫国公府的家罚?”
步霜歌凝至帘帐外,听闻那求救声音,便已知所生何事。重苏将她从皇宫带出,却特地来到了卫国公府,且在府门外惩治步云芊。
重苏不置可否,斟茶轻饮:“萧丞相,当真是来寻本侯的吗?”
老夫人几乎是颤晃地跪在了萧丞相身前:“萧大人,救救芊儿吧,如今能救芊儿的便只有您了!”
萧丞相抿目凝去:“这……”
步云芊双腿皆是血,此时即便哭也哭不出来了。那一丝不苟的发髻也乱了去,双臂攀爬地朝着萧丞相而去:“救救芊儿……”
萧丞相看向重苏,冷了声道:“光天化日,你这般到底是不怕卫国公生恼?”
“如今看来,本侯竟觉得萧丞相更关切一些这府里的动静。”重苏看去,那声线慵懒,更多的是冷冽。
萧丞相故作笑意:“我是来寻重苏公子你的,谈何关切卫国公府?”
重苏放下玉盏,又道:“可您站在这里,成了别个儿求救的官爷,倒是让本侯不解。”
萧丞相刹那间哑口无言,看着那浑身是血却依旧爬来的公府贵女,眉梢拧了拧:“重苏公子势必要打死这庶女了?”
步云芊那苍白的容颜凝至软轿之内,看着步霜歌那微倚的姿态,竟直接拔起了簪子:“步霜歌,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如今这动静既闹的这般大,即便是百姓皆三五成群地站在远处驻足围观。
玉盏掠出——
簪子落地。
重苏淡淡一句:“聒噪。”
这一刻,百姓皆哗然,步云芊的手皆是血迹,她早已痛的在地上翻滚着。沈蔚直接掠至一侧,再言:“打到她腿骨断裂为止!”
那些小厮闻命上前——
她浑身是血,若是再打命便没了,老夫人直接护住了步云芊:“步霜歌,你好大的胆子!嫉妒亲妹,竟当街要人打死她!她若是死了,拼了这条命,我也定不会让你好过!”
重苏那冰凉的手指掠过了她的手背后,轻轻点了点:“去吧。”
刹那间,步霜歌已掠出软轿,驻足于那烈阳之下,浑身的烈红与步云芊那满身的血成了鲜明对比。
步霜歌淡淡道:“不知老夫人所言何意?不让我好过?”
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恨意:“与外人一同杀了你的二姨娘,又杀了都尉,如今竟要连亲妹都要杀了吗?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她哭喊着,誓死一般也要护着怀中之人。
那些百姓朝着步霜歌看来,不知在低语着什么。
老夫人即便再怕,可依旧要护着步云芊。
那么原主呢?
那早已魂归九泉的原主呢?
步霜歌微抬下颚,声音清寒:“二姨娘张氏屡犯七出之罪与刘管家苟合,庶妹帮衬张氏且杀了家仆二人,助连夜逃走。是对是错?都尉大人两次带军入卫国公府,皆要对我动刑,共计一百零二人。是对是错?”
这声浅淡,周围人皆听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怒急便骂道:“七出之罪?杀人之罪?证据呢?”
又是这般询问证据。
所有的眼睛似是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半蹲侧于老夫人与步云芊身前,刚预伸手,步云芊便惊吓地叫道:“别碰我!你这个商贱之女!”
步霜歌收回手,那凤眸多了抹莹玉流光:“您是张氏的表姑,不是吗?那柴房的钥匙谁拿着,那柴房的锁又去了何处?二姨娘究竟如何逃出去,才会导致被杀的结果?”
她这般姿势一动不动。
可这句话却让所有人动容,卫国公府的妾室做错事却一直被老夫人护着,不便是因为二人之间的关系吗?
若说证据,府中的证据再多都会被磨灭了吧?
老夫人怒不可遏:“步霜歌,若知今日,便不该让你生下来!你便该跟你那贱、人母亲一起死!”
猛然,步霜歌眼底多了抹杀意:“您这话是何意思?”
老夫人这句话虽说者无意,却也听者有心。原主的母亲死在生产当日,血崩而亡。而老夫人这番话却有意思的紧。
所以原主母亲去世的当年,那张氏便入了府……
步云芊依旧躲在老夫人的怀中,一老一少,身下皆是血,看上去竟是可怜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