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中,早已迎客二十余人,无论文武官员,皆只带了一位女眷。
此时,听闻这声传来,众人皆上前道:“太子。”
君墨承悠悠看向重苏,言笑晏晏:“是本宫来晚了?”
重苏只道:“未曾。”
那般距离,君墨承看得到那俊美之人眼底的冷淡,可那人却依旧秉承着微笑。
“如此,便好。”
君墨承并未直接入府,清朗深秀之容对准了步撵中,微微伸手——
官员们面面相觑,竟见步撵帘帐之后,修长玉手紧握于太子之手,一脚踏下步撵。女子一双清眸于月下清辉,惹人注目。
官员皆愣住,皆感叹这女子的貌美。
萧寒容颔首清凝,淡淡一笑:“诸位大人,容儿这厢有礼了。”
太子妃此般有礼之样,众位大臣更是诧异。
传闻,萧丞相之女萧寒容,无论才学亦或容貌,在上京,皆为第二,唯有那禁忌之人“箫鸾”在她之上。
入主东宫后,萧寒容更是深得太子之宠,东宫甚是连侧妃都未纳一人。
卫国公淡淡凝之,终将在萧寒容身上的视线移至步霜歌:“你可无事?”
步霜歌看至前方动静,疾步朝前:“女儿无事。”
她的颈处还留着淡淡一处掐痕,又岂能无事?自始至终,重苏都没想过帮步霜歌!这里别人看的出,他又如何看不出?卫国公手心一紧,可当着步霜歌的面又不能训斥宁远侯,冷了声:“入席吧。”
步霜歌自知卫国公心中所想,唇角抹了笑,便搀着卫国公朝席而去。
宁远侯府的小厮皆换了新面孔,忙前忙后之人今日并不少。
自是入席之后,卫国公依旧冷冰冰地看着前方的重苏,而重苏却只是在接迎大臣,一眼未曾看来。
桌上菜肴皆上,却无人动筷。
步霜歌言笑晏晏:“他不帮我,并非是他的错。”
卫国公狠狠拍了桌子,引得桌上酒壶颤了一颤:“莫不是为父的错?是为父没能力帮自己的女儿。”
其他入席的人也纷纷朝着这边看来。
步霜歌急忙摇头:“重苏举荐女儿去蛮荒,便是信任女儿的能力,他若因沐竹的出手而帮女儿,岂不是证明女儿无能?”
卫国公淡淡瞥之,故意道:“你自小便无能,大字不识一个,被人看到了又如何?”
步霜歌扯着嘴角笑了笑:“会丢人。”
“卫国公府都不怕丢人,你还怕丢宁远侯府的人?没有成亲,他就把你带在身边,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传你的。”
“说女儿不守妇道?”
“说你狐狸精。”
这话从堂堂卫国公的口中说出,且还是那般严肃的语气……
步霜歌掩嘴浅笑:“您今日倒是有些不一样,从前从不这样打趣女儿。”
看到步霜歌此般笑意,卫国公扬袖斟酒:“那日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你,你从小便没有出府过几次。”
她颔首淡笑,一只手臂撑在桌上,轻叹:“女儿在这里很安全,弄晴将军不也辞官也当了我的侍卫?”
卫国公握紧酒杯,沉了声:“她那般厌恶你,谁看不出?”
弄晴辞官,本便是瞠目结舌之事,卫国公万万没想到重苏竟将弄晴带到了身边。只是这几日听闻弄晴被养在破炎军校场,到底是没有出什么事情,他也放了几日的心。
步霜歌笑答:“厌恶女儿的人,又不止弄晴将军?”
不止……
卫国公心中一颤,不由得想起那日之事,只道:“宁远侯执意在府门前家罚,你妹妹的腿伤了许久……还在养着,只是不知以后能不能站起来。”
卫国公提起步云芊时,步霜歌也猛然一怔。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究竟是将这庶妹的事情给忘了,沉吟片刻:“二姨娘已丧命,这事便算是过去了,妹妹今后到底如何造化,女儿都不会再过问。”
她声音很轻,只是静静地看着卫国公。原主已死,她能报的仇也已经报了,也不会揪着从前的事情不妨。
那凤眸之中带着释然……
卫国公看着步霜歌,淡淡一笑:“你和从前不同了。”
自是不同了,她已不是原主……
“那父亲喜欢现在的女儿吗?”步霜歌斟茶一杯,推至卫国公身前,示意他莫要只喝酒水。
卫国公微啜那杯茶:“都喜欢。”
步霜歌唇线微扬,那双瞳孔中绽放的皆是温暖。
若卫国公说喜欢现在的她,便是忘却了从前的原主,若是说喜欢原主,那便是接受不了她……
而如今,听闻这般答案,她却是极度的开心。
席位何时满的,步霜歌不知,只是眼前的光蓦然被人遮挡:“卫国公,这位便是步二姑娘吧。”
那人站在席位之前,俯目看着步霜歌。
她颔首凝去,微微一怔:“不知您是……”
男人极高,体型宽大,握着长矛而站,那目光中带着挑衅。
卫国公眉梢一抿,沉声:“韩将军,这是何意?”
这入席之人,谁又敢带着兵器?
此时,即便是那高位之上的东宫之主也悠悠看来,席位之间的交谈声瞬间停了下来。
韩将军笑道:“今日既然是送行宴,百官皆图一个乐呵,谁又想闹上一闹呢?本将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步姑娘是何种将相之姿罢了,比上一比,也是图个乐呵。更何况皇上封姑娘为蛮荒将领,是因宁远侯的缘故,本将自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