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立即脸色煞白了,急忙道:“二皇子,他只是一粗笨下人,怎能服侍您?”
所有人都看向了沐竹。
而沐竹却是惊吓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乎扣烂了自己的指甲。
少年公子弯下腰,单手轻轻扣住了沐竹的下颚,迫使他与之对视:“皇族缺的便是这般听话的孩子,莫不然是王老爷不愿割爱?”
王老爷猛然跪下:“您尽管带走便好。”
所有人跟随再度跪下。
这日的雪极其大,也极深,沐竹看到了少年公子唇角扬起的一抹浅薄笑意,更看得到王老爷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恨不得吃了沐竹。
沐竹被人抬上了马车,是那公子的马车。
初入华贵,他瑟缩在马车角落中。
这里的温暖与外不同,有暖炉,也有狐裘铺设的,他身上的脏污几乎将这里毁了去。小小的身子在颤抖,也似是在求饶。
“不会说话吗?”那含笑温润之声自前传来。
沐竹摇头,咬着下唇凝着他。
马车与外不同,虽是极暗,却镶嵌着夜明珠,他认真的打量着这少年公子,他是皇族之人,自是生的俊美,即便是那般简单的衣着也显得尊贵无比。
那公子起身,将桌上的披风拿起,轻轻盖在了沐竹身上:“鸾鸾说,在上京城见到了一个无辜而漂亮的孩子,所以便让我来救了你。”
鸾鸾——
箫鸾!
猛然,沐竹看向了他:“是姐姐?”
少年公子再笑:“如今你已脱离了奴籍,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入萧府,留在她的身边侍候着,便当一个伴陪着她。”
他袖中一纸卖身契被按在了沐竹手中。
沐竹只知谢,急忙磕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他握着卖身契,眼睛已经红了去,自知是箫鸾救他,他自是开心,语无论比的开心。
马车兜兜转转,入了皇宫。
沐竹知道,这便是大晋皇朝,而身前的人也是顺帝的第二个儿子,君墨承。
这位皇子虽未封王封府,却是顺帝极其喜爱的儿子之一,自由出入自是方便,在上京中也极为受人尊崇。
所以,箫鸾寻了这位皇子来救他。
他与箫鸾不过是两面的缘分,她竟求别人……
身上被鞭挞的伤,沐竹似是忘了,他只是牵着君墨承的手,行于这皇宫之中。一路他皆低着头,无数宫婢看来,却也无人敢言一句。
脏兮兮的他,披着皇子的披风,可怜而又可悲。别人只知皇子救下了一个孩子,却不知那个孩子便是未来的萧府沐竹。
天顺二十四年,这漫天的霜雪几乎割断了沐竹所有的触觉。
冷而不知,痛而不知。
过去的记忆几乎是因痛而模糊的,却也是快乐的,最少在遇见箫鸾之后便是如此。
沐竹记得那一日,二皇子带他疗伤,为他换了新衣,极暖极厚。只是,在那温暖的皇子宫殿之中,没有任何下人,只有他与二皇子。
满桌的菜肴晚膳,是沐竹没有见过的可贵。可是沐竹却不敢动筷,小心翼翼问着:“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姐姐?”
君墨承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身前之人,将粥盛满,推至他的身前:“很快,你便能在鸾鸾身边了。”
沐竹看不清君墨承眼底的温和是好是坏,只知君墨承话语温柔,只知那日的自己几乎失去的控制一般,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以难看的吃相吃着这里的晚膳,一碗又一碗。沐竹终究是疲乏了,却依旧强忍着眼底的睡意,看着远处之人的一举一动。
昏暗的皇子宫殿中。
那一身粹衣飘然的少年公子,坐在软塌之前,静静地抚着手中红鸾锦布,眼底浸染了太多的温柔。
似是见沐竹看来,他才悠悠道了句:“你说鸾鸾会喜欢吗?”
这布,便是王老爷府邸中所送来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