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并非别人,而是这萧府的管家。
那管家所带八人,站在小院门框前,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沐竹看去,上下打量后,便眉头紧皱了些许。
沐竹直接便躲在了箫鸾身后。
箫鸾放下伞,轻飘飘地看至那人:“朱管家,所来为何事?”
于雪中,那狐狸眸中浸染了剔透冷漠的光。
朱管家的眼睛不过是在箫鸾身上猥琐地打量了一瞬,便被沐竹捕捉到了,那恶心的眼睛即便多看箫鸾一眼,也让沐竹觉得作呕。
他紧握着箫鸾的手,手心何时生汗也不知。
箫鸾紧紧握着他的手,一眼也没有朝着朱管家看去:“带着这么多人,小院可容不下。若官家无事,便提前回去吧。”
朱管家冷笑道:“箫鸾小姐是要袒护萧沐竹的意思?”
“何为袒护?”
朱管家冷了声音,怒斥道:“他所犯偷行之过,被人丢入乱葬岗,而出府的奴才却没有回来!便是今早去寻,那些丢弃他的奴才已经烂透了!定是他所为!”
箫鸾故作一怔,轻轻抚着沐竹的发:“他虽只有九岁,却生的没有你我一半的高度,如何杀人?”
说罢,箫鸾便弯下了身,将沐竹身上的披风系紧了些。
沐竹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朱管家:“滚出去!”这是他第一次骂人,也是第一次当着箫鸾的面骂人。
箫鸾系带的动作一怔,声音却是极其柔和:“道歉。”
沐竹咬牙,低头狠狠地踩着脚下的霜雪:“对不起!”
所说一字一句皆是困难,可他却也能明白自己为何错了。惜娘在萧府本便被人看不起,箫鸾能做的便是收敛锋芒,平静度日,而他却惹了这波澜……箫鸾不喜与人争执,更不喜与人多交流,虽是小姐的身份,却只有下人的居住之处。她生的万般光芒,比任何一个贵家小姐都要美,即便不着贵衣,也是那般高贵的模样。
自第一次相见,沐竹便是如此认为。
萧府鸾凤,生来便应该翱翔于九天之上,却憋闷在这丞相府邸中,日日夜夜,不得见光!
这上京城内,又有多少人知道“箫鸾”的名字?又有多少人知道萧府还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小姐?
贵为小姐,箫鸾却无任何权利,即便是想要一个奴才,也要求二皇子的帮忙,去送给她。她当真活的不委屈?
朱管家上前便预拉扯沐竹,却被箫鸾直接抱紧在了怀中:“沐竹不过是拿了绣娘一卷红线,且还是绣娘应允的,何为偷?”
朱管家高高扬起下颚,轻蔑地看着沐竹:“那绣娘承认是拿又如何?如今他犯的可是杀人之过,府中的奴才死了几个,碎掉的尸体已经被人抬回来了!”
他怒急,指向了外面——
那里比比躺着一具难闻轰臭的尸体!
朱管家竟让人抬到了小院之外!
漫天的大雪,遥遥无期地下着……
箫鸾却于这个时候呈了笑:“朱管家,信口开河的故事便到此为止吧。”
她松了沐竹的手,一步步朝着朱管家行去。朱管家一步步后退,一直被逼到小院门外的那一刻,箫鸾扬手便预关门——
他直接按住了那门,彻底生了怒:“我敬箫鸾小姐为丞相之女,才这般客气。若是小姐今日不依不饶,硬要袒护着萧沐竹,那便别管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朱管家便扬了袖:“带走。”
跟在朱管家身后的小厮直接闯入小院,正当那些人抓到沐竹之前,沐竹却被一人抱在了怀中:“你们做什么!”
沐竹一怔:“惜娘!”
惜娘很美,美的让人忘记所行所做。
这些日子,天气渐寒冷,惜娘自是身子不爽,入了寒气,便很少出来。听闻这些乱音,惜娘才闯了出来,却瞧见了这一幕。她能做的便是护着怀中的孩子,不让人带走。
可那些小厮又怎会就此罢休?
几人推攘,惜娘踉跄而摔。
朱管家抓住箫鸾的手臂:“箫鸾小姐,若是管这桩事,丞相可是会怪罪下来的。到时候不光小姐受苦,苦的还有您的母亲惜娘。”
他笑的一脸猥琐,却未见到箫鸾窜紧的拳头。
惜娘紧抱着沐竹,吓得脸色苍白着。
沐竹已经哭红了眼睛,看着箫鸾那忍着的模样:“姐姐……”
不知是谁一脚,惜娘竟直接磕在了门框上。
她额头渗了血……
惜娘脸色苍白地凝了箫鸾一眼,张了张口,未曾多说什么,便直接摔在了雪地之中,砰然荡起了雪花一片。
“惜娘!”
“啊——”
紧紧一刹,血色已经炸裂而开!沐竹哭嚷的声音与痛苦的嘶叫痛苦声彻底打乱了喧闹,而这一切皆与箫鸾那惨白冷漠的眸子映衬着。
朱管家紧握箫鸾的那条手臂,竟被她活生生割断了去!
断臂落地的一刹,朱管家在地上翻滚痛苦叫着:“救我,救我……”
所有小厮皆苍白的脸:“朱管家!”
“朱管家的手臂没了……”
“是箫鸾小姐做的!”
“……”
这里乱成一团,却没有人去抱起那摔晕过去的惜娘。所有人眼底只有朱管家,却没有萧丞相的这位平妻。伤而无救,便是她的地位吗……
沐竹知道,那割断朱管家手臂之物仅仅是地上一片枯黄的叶子。
箫鸾以叶催动了内力,直接断了朱管家的手臂!
而此时的箫鸾——
她站在风雪之中,冷漠地看着所有叫嚷的小厮:“所以,忍耐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沐竹……”
她冷笑着,握紧了拳头,任凭风雪侵来。
这话似是对自己说的,也似是对沐竹说的,沐竹踉跄上前,轻轻握住了箫鸾的手:“姐姐,不要忍,他们伤了惜娘,是他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