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战死沙场之后,便只有哥哥陪在沐竹身边。
幼时邻里皆说,沐洛颜与沐竹生的极其相似,可是那些相似却随着时间慢慢退散了去,这两年沐洛颜越发高大玉立,肤脂如玉,自是任何姑娘见了都会瞥眸八分。
沐竹拂袖间,便已瞬移至沐洛颜之前,长剑轻抵——
沐洛颜俯眸,刹那间便已将那剑转开,单脚轻踩于剑端之上,俯眸谈笑:“沐竹,你做什么?”
沐竹怄气,收剑便倚目瞧着:“这两年,你框姐姐教你武功了对不对?”
他的妒意竟在哥哥身上,不仅是因为哥哥生的俊逸,更是因为哥哥的武功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了……这两年,箫鸾未曾亏待过自己,更没有亏待过他的家人。
沐洛颜温润一笑:“她说我身子弱,便让我学一些武功强身健体罢了。”
“嘁。”
沐竹转身便入了庙内,沐洛颜随即跟去,只是边走便以手轻量着沐竹的个头:“现在的你已经与鸾鸾一般高了,倒是快。”
听闻沐洛颜此般念着箫鸾,沐竹赌气,走的更快。
无论是吃食,还是入寝,沐洛颜这几日都是跟着沐竹的,这庙内无人,却多了一个他。本便是不见会想念的人,如今日日相看,却是厌烦了些许。
沐竹赶他走,可他却是不愿走,整日里抱着书册于树下看着。
那般认真的模样,似是无关黑夜白昼,他皆是安宁的。偶尔听闻沐竹练剑的声音,沐洛颜也会颔首去凝,美如冠玉的容颜总是扬着笑意的。
那般之人,即是沐竹看了也是痴了一瞬的,更何况是天生便喜俊俏公子的箫鸾。
箫鸾来庙内送吃食时,正是鸾槿开的正好的时候,沐竹自树梢而下时,渲染了漫天的鸾槿花瓣。
那些花瓣落在了属下阖眸沉睡的沐洛颜一身,公子扬起温润修长的手臂,迎了那些花瓣。虽是微微启眸之间,沐洛颜便见沐竹那痛极的模样——
沐竹狠声道:“你以为自己这般很好看吗?”
沐洛颜与箫鸾相视一笑,似是两两心意相通一般。
沐竹气急,便去跺脚:“你们——”
沐洛颜浅笑:“若非弟弟这般小的年纪,我当真以为弟弟是心悦于鸾鸾你的,因此才来气恼我呢。”
箫鸾掩袖,笑颤了去:“瞧他这般模样,想必你并没有告诉他那事情吧?”
二人说的这般神秘,沐竹不悦:“哪件事?”
箫鸾将食盒平铺于石桌上,摆的极其认真:“洛颜要离开上京了,你倒是还愿与他生怒吗?”
沐竹猛然起身,直接便握住了沐洛颜的肩膀:“哥哥,你要去哪?”
那时,沐洛颜眼底的温润却是沐竹心底温润荡漾的光,他轻抚了沐竹的发:“若是再于上京城呆下去,总有一日顺帝会知道,那年南秦之事。鸾鸾因我入南秦,到底是有碍于她的闺名,若是如此,我自是要离开这里,再换个身份回来。”
换身份离开这里……
沐竹从未想过哥哥会此般考虑,微微抿着的唇线越发苦闷:“那哥哥何时回来?换什么样的身份……”
于沐竹心中,箫鸾何其重要,他的哥哥自是更为重要。
沐洛颜收起书册,坐于石桌之前轻轻品尝着糕点,只是淡淡一笑:“若是以别的名姓考取功名重新回来,便能永远陪在弟弟的身边,不是很好吗?”
考取功名……
他日日看书,为的不便是这些?
沐竹眼睛一红,却是转身便跑,他没有看到身后之人凝看他的模样,那般深沉长远,眼底的温柔却是再也数之不尽的眷念。
沐洛颜的离开是伤,却也是未来的幸。最少于箫鸾入慎刑司那年,最少在沐竹被抓那年,沐洛颜是幸免于难的。
无数被鞭子抽打的夜里,沐竹都会看着窗外飘雪飞扬的天空,想着哥哥的容颜,幻想着箫鸾还在身边的模样,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沐洛颜离开之后,便与沐竹断了信件。
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即便是箫鸾也不知他的消息,每日陪伴练武,便是箫鸾与沐竹做的最多的事情。
自是南秦一战,箫鸾名声便响彻了上京城,于丞相府中的日子自是与从前不同,即便是收紧排挤的惜娘也被萧丞相高看了几眼。
偶尔,箫鸾也会带他去往宫中,参加天家盛宴。
顺帝喜战后宴请百官,沐竹以侍卫的身份陪箫府人入宫,长长宫路蔓延无尽,萧丞相身侧便是箫鸾,依旧是那般鸾凤长衣,美不胜收。
她的容颜,查遍大晋千百年画册都是难寻一见的美人。
这些沐竹自是知道的,入座之后,那些皇子的眼睛似是皆生在了箫鸾的身上,于此之外还有二皇子君墨承。
殿内热闹,漫天的烟花升起而耀眼。
众人皆看到箫鸾站起了身。
沐竹心中一紧,他自是看到箫鸾那漂亮的眸子于君墨承身上一晃而过,是分外妖冶的美,君墨承与之相对,浅笑连连。
而箫鸾却一步步朝着顺帝行去。
她俯身便道:“此次北境再度大捷,重苏公子却因后事繁忙无法回京,到底是可惜的。不过这战大捷的功臣可不止重苏公子一人。”
她话语温柔,定定地看着顺帝。
沐竹诧异,却不知箫鸾为何这般说着,北境主将重苏是长公主之子,更是大晋最厉害的将军,几年胜战都未归来,箫鸾倒是查的明白。
顺帝兴致甚好,颔首便道:“那你觉得功臣还有谁?”
所有人都看向了箫鸾,甚是二皇子君墨承以及萧丞相。
箫鸾浅笑,狐狸眸盛满了光淡淡扫向了顺帝身侧之位,轻轻俯了身:“听闻太子给北境传了作战之法,这战才迎接了大捷。所谓功臣,当然是东宫之主了。”
东宫太子,便是当是皇帝的第九子,君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