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鸾二字,无非是蛮荒之地的可怖存在。
当初箫鸾一人破城的事情,至今于众人记忆中还心有余悸。如今,那萧府沐竹便在这里称道“箫鸾”二字,前方之人烈红之衣便已代表了一切……
蛮荒旧部另一副将握紧了长枪:“箫鸾已死,她不可能是箫鸾。”
夜色风雨荡漾于那红衣之上。
洛颜伞微微一撇,少女红唇微微扬:“你瞧,你不是骗不到他们?”
声音轻灵,伴随着洛颜掠出的风声萧粟,瞬间穿透了那副将的心口。
他摇摇欲坠,于战马之上凝着步霜歌的方向,手指轻轻指着,砰然坠落于马下,荡了泥水几分,染了血色。
无数敌军近乎疯狂:“不是箫鸾!箫鸾并非这个长相!杀了她!”
那妖冶之容露于雷鸣之下,忽闪了些许荧光。
即是弄晴也朝着这边凝来:“沐竹,保护好她!”
她一声之下,便已掠起。
沐竹微勾唇角:“自求多福吧。”
弄晴眸色冷冽,斩杀着身前的敌军,可又没办法估计到步霜歌这里。眼看无数敌军朝着步霜歌而去,她虽知步霜歌武功极高,却也知步霜歌从未在战场之中呆过。
若是束手无措……
这般想着,刹那间,弄晴看到了蜂拥而至的敌军,却也看到从敌军之中的血色,黑暗被血色打破,少女冲出包围的一刹,洛颜伞已经归至手中。
步霜歌立于一敌军的战马之上,对着弄晴摆动了一个她看不懂的“OK”姿势。
弄晴虽不懂,却扬了笑:“保护好自己!”
步霜歌微微侧眸,看着万箭齐发,蓦然想起了沐竹的武功招式。
她轻点马背,一跃而出夜色半空十丈,箭皆扑了空……
即便是沐竹也微惊了去!
躲箭,无非于用武器遮挡,而步霜歌偏偏记得他与人争斗时所用的每一个方式,每个身手出招也皆是学他所为。
而他,学的不过是箫鸾。
于万敌之中,沐竹凝着她那黑夜之上的红衣与洛颜,长眸熠熠生辉:“若是箫鸾见到你了,会不会也认为你与她很像呢……”
只是,若非你生的丑,又岂能被人发现不是箫鸾?
沐竹冷哼,遥望四周,同样也看到了军营围墙之上的少年——颜透。
颜透手持弓箭,静静地看着预爬-墙而上的敌军,瞬间便已出了箭,而他墙下,沈蔚已经握剑而出……
所有驻守蛮荒的将士,皆举着弓箭于军营之上。
这些人,倒戈的速度倒是快了些。
沐竹的凝看终究是引来了颜透的迎视,只是很快,颜透那清秀的容颜便移至远处的少女之身……
他所看所见皆是步霜歌。
沐竹眉头皱着:“丑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一剑而出,已经斩断了那偷袭颜透的敌军,颜透一怔,对着沐竹竟轻轻一笑。
沐竹“嘁”了一声,回身便已没入了万人敌军之中。
……
黑夜阑珊,这里早已乱做了血色地狱。
只是,这地狱却是蛮荒旧部的地狱。
颜透为了审视步霜歌与沐竹的武功,一兵未出,将所有驻守将士皆留在了军营之中,他看着步霜歌,也看着沐竹,更看着那些一具具倒下的敌军尸体。
他随哥哥驻守这里两年有余,武功身手如何也达不到战将的水准。
而战将的水准又该是如何?
最少也该是弄晴将军。
可弄晴将军武功再高,也终究只能保护住自己,将士们没有那般身手,缺食少衣,他们能迎来的便只能是无尽的死亡。
有多少将士是死于蛮荒皇族旧部的手中?
又有多少将士是饿死在这蛮荒之地的?
还有多少将士来军营的第十个日夜,便被冻死在冬雪之中的……
颜透握紧手中长弓,不停地射着箭,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显,生命在他身边的消逝不过是因为顺帝的无作为。
那些与他一般大将士,临死之前的愿望竟是多喝一碗粥?
蛮荒,本便荒芜,又有多少军饷能分给每一一个人?
若是逃兵,下场只会比叛军更惨。
顺帝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今日,他放弃做叛军,不过是因为步霜歌那跳入万人敌军的一刹,他给了将士们最后一个机会,也给了步霜歌信任。
直觉告诉他,那份信任不会有错。
便如她所说的那句“我不会后悔”,既是如此,谁又能后悔呢?
军营围墙之上,是将士们的驻守,而围墙之外却是他们的守护,敌军的尸首一具具倒下,成千上万。
一道身影掠空至一侧,是沈蔚。
沈蔚轻拧着衣袖上的血,漫不经心道:“沐竹一人敌万并非是假的,那年他被捉于慎刑司不过是因为箫鸾被捕乱了神,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