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殿内香炉袅袅,竹檀香如何也盖不过那冰凉沁人心脾的龙涎香。
步霜歌看得到那绛紫长靴微动,已是站在她的身前。
重苏莞尔轻凝,喉中言语如笑谈:“舅舅又何必吓歌儿?”
步霜歌颔首凝去,迎了重苏那淡目星辰,她赶忙低头。
顺帝手指轻敲桌面,淡淡一句:“她的胆子在战场之上历练了些许日子,倒依旧是这般模样,朕觉得不大好。”
重苏又道:“歌儿只怕您,何惧任何人?”
这话倒是像极了夸赞顺帝。
顺帝心情大好,看至一侧的太子君墨承:“你觉得呢?”
君墨承眸色落至步霜歌,将顺帝身前冰盏斟了酒水,温和道:“她捉白帝,不过是为了大晋,并非是揣测父皇的圣意。儿臣觉得,无伤大雅。”
话落,君墨承若有若无地看向白帝。
白帝依旧坐于那里,温眸瞧着手臂之处的镣铐,又凝至了君墨承袖下一抹烈红色的鸾凤发带,眉宇皱起一瞬便松了去。
悠悠的斟酒声,荡漾耳边。
顺帝冷笑道:“好一句无伤大雅,你也觉得是朕多事了吗?”
这话一落,谁皆听的明白顺帝大怒。
所有人皆跪在了那里:“皇上息怒。”
步霜歌心中一紧,俯身道:“一切都是臣女之过,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顺帝起身,已踱于步霜歌身前,眸间冰寒:“这里的所有人,皆因你而来,也因你而惹怒了朕,如何才能没有任何关系呢?”
太华殿内的所有人?因她而来?
她反复思量,最终肯定了心中所想。
步霜歌颔首,迎至顺帝那冰冷之目:“臣女去往蛮荒,顺应圣心,归回时悄无声息。可今日,皇上却愿意为臣女接风洗尘,是皇上看重臣女,臣女自是感激不尽。”
顺帝俯目道:“继续说。”
步霜歌继续道:“您刚刚说过,今日所有人皆因臣女而来,臣女认为,不止是为了凯旋一事。而是有它事,需要臣女去做,且需要他们来见证,不知……臣女猜的可对?”
她眸中有光,看着顺帝眼底的动容。
顺帝本是怒颜,却是收敛了去:“若非是这张不够漂亮的脸,朕真以为见到了箫鸾。这回话的模样,倒是与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卫国公跪于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对于顺帝而言,箫鸾是毒,也是解药。
有箫鸾在,谁又敢侵犯大晋?
有箫鸾在,顺帝便会记起先太子君九卿的死……
顺帝眼底的笑意,不知是冷还是热。
卫国公只能沉声道:“她与箫鸾并不像。”
是不像,还被骂成了“不够漂亮”,步霜歌嘴角微抽:“不知皇上,想要臣女去做什么事情?”
她极力忍着心底的怒,也极力顺应顺帝去讨好。
顺帝只是淡淡一句:“都起来吧。”
步霜歌悬着的心再度落下了,她起身后便慌不择路地挨着了重苏。刚刚跪着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发现,所有人都跪了,唯独重苏自始至终坐在这里?
当然,还包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沐竹与白帝。
三尊大神,到底是让她多抹了多少汗?
重苏轻点了桌边,步霜歌便直接坐在了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凝着顺帝。
司礼监宋晏笑道:“姑娘可听说过,武状元伤了重苏公子一事?”
他定定地凝着步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