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殿——
木昙香缭绕,灼了那凤眸浅浅淡淡。她在这里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了,而顺帝却是不缓不慢地削刻着木剑。
步霜歌垂眸,静静睨着手中托盘之中的血腥,终究是张了口:“皇上——”
她蓦然哑口。
顺帝回眸看来,那眸中有慵懒,同样也有深不可见底的冷意:“怎么,是累了?”
步霜歌摇头:“臣女不累。”
顺帝将木剑放下,司礼监宋晏便去搀扶:“皇上可是疲了?”
顺帝淡淡一笑,将目落在了步霜歌手中托盘之上的头颅,静静一句:“你不想解释什么吗?朕想听。”
步霜歌沉了声:“有人当着我与重苏的面,劫走了柳溪元。待我与重苏寻到上京城外时,便发现了柳溪元的头……似是劫他之人杀的。”
“派去的禁军,死了多少?”
“三十有二,我们分三路去寻,第一批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的时候,步霜歌脸色也不大好。
那劫走柳溪元的人轻功极快,即便她与重苏的武功再高,竟也被狠狠地甩在了后面,等他们找到柳溪元这头颅的时候,已是申时了……
重苏奉命,去处理禁军后事。
而她却是呈着这头颅,到了这里……
夜间的太华殿极冷,而顺帝的眸似是也极冷,她将托盘放下,便重跪于地上,将头埋起,不知如何请罪。
“那庶女丧期一过,你便跟重苏商讨成亲一事吧。”那声淡淡自上而来,步霜歌颔首便看至顺帝回了身。
司礼监宋晏反倒是带笑地对她点了点头:“皇上乏了,姑娘回去吧。”
她叩首谢恩后,便轻轻退出了太华殿。
……
夜色正凉。
她微缩了身子,却迎面对上了那星辰之眸。
重苏站在太华殿下,颔首轻睨:“歌儿,过来。”
她直接便掠下阶梯,直接便钻入了他的怀中:“你等了我多久?”
重苏淡淡一笑,便将那披风解下系在她的脖颈之处。温柔渐缓,重苏轻抚了她的发:“未有多久,刚到。”
步霜歌摇头:“柳溪元的身尸未曾找到,皇上看到他的头便有些生恼。”
虽是生恼,但也只是罚了她的站。
她紧倚于重苏怀中,陪他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一路,他都轻轻抱她入怀,许久之后才道了句:“你喜上京城吗?”
她摇头:“不喜。”
“为何不喜?”
她轻轻阖眸,呓语于他怀中:“重苏你武功这般高,若是现在将萧丞相府的人砍了,以后的我们,便不会那么累了……”
马车内极暗。
他垂眸,碎发浅浅散散遮了眼睑下的阴影:“若无本侯,你便不会被卷入其中。”
步霜歌嗤嗤笑出了声,她半搂着重苏的脖颈,直接吻在了他的唇角边。他微愣,本想回应她,她却突然又倚于他的胸膛之上。
“若无宁远侯,还有其他诸王将相要娶我,总归会被卷进去的。”
“你便这般看的开。”
“若一开始,我被赐婚的对象是东宫那位,或许现在的歌儿已经被太子妃砍了去……只会更糟糕,不是吗?”
“她没那么大的胆子。”
咽喉微动,重苏唇角抹了冷。
只是不知为何,他表情不多,却情话不少,安慰人的话也不少……
步霜歌睁大的了凤眸,轻声一句:“重苏,有大多时候我都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一介侯爷,为何会那般大的胆子?”
她笃定而认真地看着重苏的眼睛,若是古人成亲,大多于成亲当夜见上一眼。重苏倒是不走寻常路,还未成亲便日日将她接到宁远侯府住。本来这便是难堪的事情,从上京百姓议论纷纷,再到百姓已习惯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过两三月罢了。
哎,今日又要去宁远侯府了。
她眉梢紧皱,满目的叹然。
重苏微微一怔,沉了声:“你说的是,本侯婪兵马一事?”
果然……
二人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步霜歌蹭了蹭他的衣:“这般杀头的事情,你倒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不简单。”
她啧啧着嘴巴。
猛地,他已吻了下来,炙热席卷着每一个细胞,她战栗着,也沉溺于重苏的热烈之中,马车停下,沈蔚已在外喊了好几次,可重苏依旧没有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