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做什么向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姬长夜不无嘲讽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站起来上前将叶桑拥入怀中,轻抚着怀中人柔顺的青丝,“有我在,就决不会让人伤着你。”
“搞这么煽情做什么。”叶桑轻轻推开他,虽这么说着,眼角眉梢却尽是温柔。
就着此事又论了几句,叶桑有些乏了,回了内室小睡,姬长夜则往书房去了。
酉时过半,天色渐晚。
书房内,姬长夜有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捧一卷《庄子》。
正神游物外时,外头隐约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朱颜盈盈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个天青瓷碗。
“少爷,奴婢亲手煮了玉带羹,您尝尝。”
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是瓷碗搁在桌上的闷响,姬长夜只是点点头,扔下一句“放下吧”,便兀自看起了书。
见人淡淡的,朱颜似是有些不甘,面上笑容更甚,身子竟依偎了过去,“读书烦闷,少夫人又睡着,也无人陪您消解,奴婢愿伺候少爷。”
“放肆!”感受到她身子靠了过来,姬长夜一拍桌子,手上的书摔到了地上,整个人冷到了冰点。
朱颜到底年纪小,泪水一下子濡湿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来,不住地磕头,“少爷恕罪,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人被吓成这样,姬长夜顿时气也消了大半,这才冷静思考,想来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平日里看着也乖巧,应不至于如此作为,定是有人教唆,“你才多大年纪,谁教的你这般轻浮?”
朱颜眼泪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砸在地上都积起了个小小的水洼,此时听了问却是将头深深埋着,浑身发抖,一句话也没有。
见人不言语,猜想到其中一二,姬长夜稍稍放柔了些语气,“若说出来,撵出去也就罢了,你若执意不肯说,可有的是苦头吃。”
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怪罪自己,朱颜半信半疑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姬长夜,看人脸色的确缓和了些,才颤着声说道:“回少爷,是宋嬷嬷……她跟奴婢说您与少夫人私下里不睦已久,只是顾及清贵面子,在人前装得恩爱罢了,又、又说奴婢长得好,少爷见了一定喜欢,当一辈子丫头可惜……”
顿了顿,朱颜哭了几声,哽咽着又开了口,“她平日里总送奴婢好些没见过的吃食和上好的胭脂水粉,比其他人待奴婢都要好,所以她那么一说,奴婢也就信了,谁知,谁知……”
话说到这里,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哭得更厉害了些,因不敢抬手去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姬长夜见状,随手拿了块帕子递了过去,语气仍是冷冷的,“别哭了。”
宋嬷嬷……
在脑海中寻着这个人,好半天才想起来,那宋嬷嬷可不就是好几年前入的将军府,一直都是清闲差事,到如今想是觉得捞不到油水,就盯着新入府的这批小丫头等着下手。
想到这里,姬长夜对眼前的小丫头多了几分怜悯,上前将人从地上一把拽起,教训道:“我与桑儿情投意合,你好歹在屋里伺候着,我从来宠她惯她都来不及,哪里就看出来感情不睦了?”
“那婆子无非是看你貌美想利用你,你这丫头看着聪明,也不动脑子想一想,非亲非故的,哪里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
朱颜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训,心里自是服气的,哭声小了些,只是抽噎着。
瞧着这丫头委屈的模样,姬长夜生出了些不忍,遂摆了摆手,“行了,去管家那儿领些银子,另寻主家吧。”
闻人言入耳,朱颜哭得更厉害了,却仍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并不敢为自己说情,步履艰难地往外走,“是。”
还未走出门外,便被身后人叫住,朱颜心下一顿,整个人又畏惧了起来,等着姬长夜的话。
姬长夜轻叹一口气,微阖了眸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你是个聪明丫头,少夫人常在我面前夸你机灵懂事,若是想留下,自己去常管事那里领二十板子,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也不许同旁人提起。”
毕竟是年纪小遭人教唆蛊惑,叶桑又喜欢这个丫头,姬长夜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听到还能留在将军府,朱颜如蒙大赦一般,赶忙跪下叩首,“谢少爷!谢少爷!奴婢这就去领罚……”
“你该谢的是桑儿,若不是她瞧着你心里喜欢,做了这般错事,断不能留下的。往后在府里好好做事,莫要再歪了心思,对不起她。”
朱颜忙不迭感激应声,“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