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巷过街,吸引了不少瞧热闹的,马车原就行得不快,只要行得快些便能跟上,近了明园,赶车的小厮掏出一枚牌子,马车顺利进入明园大门,在明园外头,还有各家的轿子、骏马、马车陆陆续续地云集此处。
步入明园正门,但见里头风景雅致,花木园艺里红粉灼灼,荷塘畔烟柳依依、草坪上绿草如茵,小径旁桃花正妍,偶有晨风过,花瓣飘舞,缓缓而坠。
周围更有数座规模大小不一的楼台、庭院,皆挂有匾额,或书“甲班”,或书“乙班”,又再有“丙班”、“丁班”,一匾有一院,将马车驶入石砌广场上停下,十二名衣着统一的翠绿色少女,自动站立两侧。
明园内已有三五成群的文士雅士,亦有受邀来观看祭典的宾客,时不时穿插着几个盛装出席的儒生名士,一个老者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三名中年文士。
“冯家是将明园建成了三百多年前白泽书院的样子,看那藏书阁巨石刻的字,乃是冯圣的‘先天下之忧而忧,而天下之乐而忧。’令人动容啊!”
身后的中年男子道:“冯家这次为了重开白泽书院,亦是煞费苦心。”
冯嬷嬷低声道:“家主,那位是江南大儒朱正卿先生,是白泽书院聘请的山长。”
她是提点冯昭。
冯昭从容而行,近了跟前,照着文人之礼,长身一揖,“弟子冯昭拜见朱先生,问朱先生问安。”
一行四人神色微诧地打量着冯昭。
朱正卿,记忆里受聘于镇国公府,给杨家公子当学业先生的那位,但前世她从未见过此人,却时常从汪长生、汪翰父子的嘴里听到他的事情。
朱正卿是位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更推崇孟子学说。
师生四人望向那边古朴气息十足的马车,“那便是圣人车?”
“正是。”
朱正卿沉吟道:“太过注重形式了。”
“平日也不用的,圣人车只在祭祀才用。在祖地太原,今儿是祭祀之日,子弟们大多是乘坐牛车,是为了提醒后人,我辈学子,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继圣贤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圣人门下当顶天立地,立志不屈,荣辱不惊。”
朱正卿面露讶色,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却穿着文人的礼袍,他不由莞尔笑道:“你一介弱女,如何立志?”
“志不在年少,志亦不在男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匹夫之责在为国强盛,为民造福,为天下太平;而匹妇之责,培育优秀杰作的子孙。
孟母三迁,终有孟子。若世间的母亲,都有孟母的贤德,这天下该是怎般光景?就算不能与孟圣一般优秀,只学其一分、两分,世间又会出多少品德高洁之人。一地父母官贤德,则造福一地一百;一国丞相贤德,则造福一国百姓;一家主母贤德,则造福于一家子不。”
朱正卿难掩动容,她是女子,却有这般见地,确实令人敬佩。
冯昭身后的冯嬷嬷心下一紧,这不是她与大太太商量的路啊,大太太是希望开启女子亦能科考,可大娘子居然说要学孟母,为培育出优秀的子孙努力,这是匹妇之责。
冯昭此刻还不知道余氏与冯嬷嬷的打算。
冯嬷嬷看到那边有人在挥手,低声道:“家主,我们去冯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