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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厚脸皮五皇子(七更)(1 / 2)

二人进了宁心堂,冯昭立在院子里,远远地福身行了个万福礼。

六公主笑道:“晋国夫人,我六哥替你找到你母亲留给你的《群僧拜佛图》了?”

记忆片断里,若不是五皇子给了汪翰、胡秀秀底气,他们哪敢那样算计她、折腾她,对这个未来登上皇位的五皇子,冯昭还真没好感。明明文不及太子,武不及四皇子,可最后却用阴谋算计,毒杀了四皇子,又借德弘帝之手废了太子,反倒是他,这个李贵妃所出的五皇子登上了帝位。

冯昭笑了笑,“这画是汪翰献给殿下的罢?”

五皇子的笑意一凝,六公主更是意外:“六哥,你不是说是你百般寻来的。”

冯昭想坑汪翰一把,“这可是胡秀秀告诉我的,她很得意,用我的嫁妆去巴结五皇子,说汪翰要飞煌腾达了,还笑话讥讽我,说这画一辈子都别想拿回来。”

五皇子气得不轻,那该死的蠢货,果然是宠妾灭妻,将他自己做了什么都告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还由着妾室将这种事说出来打击嫡妻。难怪冯昭和离绝决,更不给汪翰任何回缓的余地,能将宠妾灭嫡做得这么明显的,也没谁了。

“不管如何,臣妇多谢五皇子殿下将画送回来。六殿下、六公主请花厅上座!”

六公主觉得五皇子骗了她,心下很是不快,他们是一个娘生的,五哥是皇子里序五,而她是公主里序六,偏他居然蒙她、骗她,而晋国夫人一早就知真相。

五皇子虽有点小尴尬,想到晋国夫人就是这脾性,脾气一上来,她在皇帝面前都是这直来直去的大闹,还指着他父皇的鼻子骂“昏君”呢,也是有朝以来,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她拿话塞他,这算什么,他堂堂男子,不与她一般计较。

他不与晋国夫人计较,但汪翰那厮这次将他得罪狠了,别人那儿丢脸无所谓,可在妹妹与晋国夫人面前丢脸,他想杀了汪翰。

金桔领着二等丫头奉了清茶、点心,现下的茶还是茶沫、花粉,真正的叶茶还没出来,民间乡野则采树叶嫩芽晒干碾成粉末为茶。

冯昭看到茶,立时想到了制成茶叶,她前世学中医,还真知道一些制茶的工艺流程。

六公主呷了一口茶,笑道:“夫人这屋里,看似摆设简朴,实则每一样都很不俗,这屋里的墨绿瓷瓶,是官窖的精品罢?”

“是陶家官窖出来的。公主,我祖母是陶家女,当年她嫁入冯家嫡长房,有不少上等的官窖瓷器。高祖皇帝末年,陶家官窖晋为宫窖,外头便很少看到上等瓷器。”

墨绿瓷瓶的色泽,宛似墨绿翡翠一般。

六公主看了看周围,“夫人不是南坡先生的弟子,屋里怎么不挂他的字画?”

“公主,我也是前两日才知我师父颜道长便是南坡先生,我以前只当他是世外道长呢。还没来得及找到他字画,他素日练字绘画常有,可最多保留三天,他就会丢到火盆里。

师父对字画要求极高,但凡有一点瑕疵、一点不满意亦绝不留下,他会用三天的时候来挑那字画的不足、不满意之处。

他教导我说,但凡字画,必要完美,第二幅必得比第一幅有进益,更完美,才能留下,此理同然,每一幅新出的作品,必须比上一幅更优秀……”

南坡先生的墨宝比朱正卿的都高,数年前才三千两银子,如今便七千两,就凭这儿,便不是朱正卿等人可以达到的高度,而且在字画上极致的追求,加上南坡先生不喜应酬,一心致力于字画境界、书法的提升,才有了远高朱正卿的成就。

六公主道:“夫人这儿可有近日新出的字画?”

“尚无,上次那幅,是为了支持白泽书院特意绘的,工笔画法是我新近在师父参悟颜书中得到的感悟,且画法还不成熟,倒是师父对工笔画的期望很高。我记得欠五皇子一幅画便是。”

五皇子知冯昭说话直,笑道:“夫人是那欠债的,本王不急。只要想到夫人三年后回归皇城,待时,本王便可自行挑选。”

这是什么人啊,脸皮可真厚,还想挑选,当她的画很多。

冯昭不想欠任何人,当即唤道:“碧心。”

“夫人。”

“摆笔墨,将我屋里那幅还未题拔,落款的寒梅图取来。”

“是,夫人。”

六公主看了看自家兄长,这是把夫人给气着了。

不多时,几个丫头将书案摆在了院子里,那幅彩绘工笔画梅图出现在案上,梅花的殷红,花瓣的纹路,苍劲的枝干,上头堆积的雪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到枝干上清楚的雪花,真真是细腻。

五皇子一手负后,傲声道:“你就写小梦溪赠萧瑾。”

六公主道:“五哥,我今儿第一次发现你是个厚脸皮。”

脸皮厚就讨不到画,没瞧人家放着也不给人,被他一激就拿出来了。

冯昭润了笔,在稿纸上写了一首关于梅花的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不记得是谁的诗了,只觉得甚好,她绘梅花的时候,便想好用这诗来配,第一遍不满意,再将几处不满意的字修改,写了第二遍,再写第三遍、第四遍……

直至第五遍写完,她满意了,而好身边的金桔、红梅似对此见多不怪,将她丢开的字放到火盆里化了,冯昭对着第五遍的字,用手在画的空白处比划了一番,方提笔落字,待落到画上,这字确实比之前写的几遍都更好,更完美。

六公主明白了,晋国夫人是个追求极尽完美的人,宁可多练习,也绝不留暇疵。

题跖完成,便是署名,并未写“赠萧瑾”三个字,只写了某的某月于宁心堂,小梦溪三字后,掏出玉印,自金桔捧着的印泥里按了一下,落印。

六公主道:“夫人的诗好,画更好。”

她亦想要,可她开不了口。

冯昭立在案前,盯着画和字似在沉思,她则在整幅画的布局是否合理,会不会有更完美的写法、绘法,除了画法生涩,书法是她目前最高的水平,没有什么不足。

五皇子则以为她是不舍,看着画就跟看女儿一样,待墨一干,火速卷了,嘴里道:“多谢晋国夫人赠画,六妹,我们该回宫。”

他拉了六公主就跑。

六公主忙道:“五哥。”

五皇子不说话,直出了二门,才道:“不过是讨了她一幅画,就跟抢了她女儿一样,再不走,万一她不给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

六公主不快地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五哥,你可真够可以,专干夺人所爱的事。”

“那是,那是。”五皇子不以为卫。

冯昭此刻正坐在案前,将《群僧拜佛图》展开,这是前朝旧画,人物神态各异,佛相端严,亦值得一赏,整幅画的人物布局巧夺天工,只是用的是古典传统画法,不能更完美地展示群僧的神态。

碧心不快地道:“那画原是夫人为颜道长准备的,现在却给了他们。”

冯昭道:“不碍事,回头我再另绘一幅更好的,怕是得到太原以后了。碧心,上次你在哪儿买的颜料,我用着甚好,你再去买一些。到了太原,这般上等的颜料许是不容易遇到。”

“是,夫人。”

碧心领命,带了银票去皇城,将那家所有的颜料都给买了回来,上回买得少,用的是纸包,这次都是瓷罐,不同的颜色上贴了不同的红纸。

*

这一日,晋国府上下起了大早。

冯昭要扶亡母灵柩回祖籍安葬。

三房的冯昆带着二十个护院及三房的家仆、随人十余人,足有近四十人的队伍,更有五两马车,四辆是礼物、土仪,只一辆乘人,就算是乘人的,亦搁了偌大的两个大箱子,只能坐下一人。

到得城外,三房与余家人在那儿送行。

因在孝期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冯昭接过。

大余氏道:“这是你大舅、三舅,与你娘……”

“我娘的事我都知道。”

她福了福身,却怔得余家二位老爷不知如何接话。

余三舅忙道:“你娘对我们有误会?”

“误会不误会,我们心里都明白,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娘为了拉拔你们,将重建白泽书院的名头,归了你们一份功劳。你们分文未出,毫力未使,你们心里有数。陶家好歹帮忙寻了天下名匠,冯家嫡长房与你们余家的情意,到此为止,你们亦别再妄想什么,好自为之!”

最后四字,掷地有音,她没给余家任何脸面。

余大舅恨声道:“若我余家未出力,你娘会说动白泽书院每年给一个免试名额。”

“她为什么会将主权给余家大房,而不是给你们?我祖母出自陶家三房,白泽书院每年的一个免试名额,可是给陶家三房的,你们就没自省其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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