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道:“皇城祖祠,我会进行大整修。”
冯崇礼惊道:“你想怎样?”
“我才是嫡长房,我若分支,你们都属于旁支,嫡长房可以训斥旁支,旁支却没有权力指责嫡长房的一言一行。皇家讲究嫡庶,冯家同然,嫡长房地位尊崇远胜你们。
皇城祖祠只余吾之一脉的灵位,其他人,全部迁走。我要将品字辈,除我曾祖之外的人迁离,冯焘、冯熹只能入太原祖祠,不能在皇城祖祠占据一席之地。你们不应,我就将真相公诸于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连陛下都能直言而谏,就你们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为了不让你们父母蒙羞,照办吧,我若出手,不认识的牌位就直接丢到火盆里焚烧。”
冯崇文拂袖而去。
冯品儒是他祖父,亦是冯昭的曾祖,他的先祖又不会赶出皇家祖祠,只是自己莫名就变成了旁支,怎不令他气恼,回头族老们问起,他还得解释半天。
冯崇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二位大叔父,冯品儒老先生是你们的祖父,往后大祭,有资格参加皇城祭典的就只得冯品儒老先生的后人一脉,旁人可没资格参加了。”
冯崇文停下了脚步,他的父亲不能入皇城祖祠,他也不能,可他们有资格参加大祭,听起来也没太过分,可想到自己逝后不能入皇城祖祠,他还是觉得气闷。
陶嬷嬷低声问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将我祖母、母亲的灵位请入冯氏嫡支家祠,选个黄辰吉日,请白泽书院的几位名士参加冯氏嫡长房开支祭典,明园冯祠就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整改。”
陶嬷嬷、冯祥、冯吉都知道冯昭的计划,她先是分支出来,之后襄助过晋国府的冯姓家奴,便以副支的名义进入皇城祖祠,不占正殿之位,但可位于副殿之中,他们这些人亦求死后安生能得个香火供奉。
古人对祠堂的敬重,就像是神庙、寺庙一般的神圣,这无疑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冯祥、冯吉的干劲,且冯昭还许诺,只要他们干得成绩,在适当的机会向朝廷引荐。
没两日,冯家嫡长房分支成,现前朝冯公后人分:冯氏皇城嫡长支、冯氏太原嫡支两脉,太原那边的嫡支地位未动,这是冯昭给他们的尊重。
嫡支与嫡长支,自是后者更要尊贵。
消息传出,冯昭闭关谢客,不见任何冯氏之人,言道:“冯氏嫡长支就我一人,你们若问嫡长支的事,不必问了,分支文书已签,户部已入卷归档。你们非嫡长支血脉,没权利干预。”
冯崇俭等人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回头就走了。
司马雷没想冯昭能干出这事,问她道:“若是其他女子,定会以族人为仗?”
“骨血手足还不一定指望得上,何必是一群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我名声有损,早前求着我去给闺女做赞礼,回头一听说我被人所污,畏我前去若虎,这可是冯家族长、宗妇所为,你不觉得寒心?我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呀锦上添花的事,他们乐意干。雪中送炭……是我送他们的炭,他们会不会落井下石还不定呢。”
以前是她高看了冯家,看了祖母的手札后,她改变了看法,别对任何抱有太高的期望。
祖母陶氏一生所受的苦难已经多了。
“留一群族人给自己气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再则,无论是我祖母、母亲还是我,都对得住太原冯氏一族,往后呀,他们都与我无干,甩掉这些人的感觉令我一身轻松。我这一辈子,有些委屈多是他人给的,为甚还得自己给自己委屈?世间的委屈,能少一点就少受一点罢。”
司马雷没想她是这样的女子,笑了又笑,只是不语。
冯昭将颜道长、小梦溪即她的字画挂在宁心堂里,内室有,花厅有,摆的方位,摆什么类别的丹青都极有考究,整个宁心堂充满浓浓的书卷气息。
杨玲珑回了杨家,镇国府的爵位没了,是老国公杨逊百求陛下收回爵位,说他孙儿杨纬、杨玲珑便是因家有爵位,弄得家破人亡。
杨纬当年与几个同窗游湖落水,险些丧命,老国公猜到有此一劫,一直派有暗卫保护,将人救上来,为恐再遭陷害,只远远地将他送走,交给心腹家将其嫡母陪嫁结成的夫妇俩养大,现已有举人功名。
老国公言辞恳切,皇帝不忍拒绝,收回爵位,但御赐的镇国府留给老国公及其嫡长子一脉后人。
老国公请辞了爵位,将二房、三房分了家,镇国府一分为三,嫡长房因受其迫害,分得半数府邸,另一半则给杨牧、杨攻兄弟俩平分。
杨牧垂着脑袋,对于老国公果决至此,说辞爵位便毫不犹豫地辞去,他是有怨言的。
“你们俩还觉不公,你大哥是唯一的嫡子,你们嫡母待妾室、庶子何等优厚,可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母子。一个手段毒辣,一个知情不报,我已经仁慈已尽,老夫也不望你们两房人养老送宗,老夫就与杨政的次子杨纬,嫡女玲珑一起过活。至于家业,照着杨家规矩分罢。”
杨家规矩是:若只一个嫡子,可独分七成;若有数个嫡子,则嫡长子分五成,其他嫡子得四成;庶子们只能共分一成。
老国公召了杨家族老齐聚,按杨家规矩分家业。只得几天时间,老国公就将三房给分得干净俐落。
安康长公主全程都未出现,只带了女儿柳眉、外孙女柳怀安去长公主府住,她不在乎杨家的家业,她本是公主,田庄、店铺俱有,根本不缺吃穿嚼用。
儿子们给她脸色瞧,回头过不下去,还得来求她。
她不是为了拿捏两个儿子,而是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杨纬已二十有六,膝下儿女三人,俱是嫡出,妻子是一个县丞嫡长女,知书达理,亦是当年老国公借回乡祭祖亲自去相看定下的。
老国公做主,将杨纬记在了嫡母名下,他便算嫡子。
杨玲珑心系明镜司南使程训,老国公听说他是鲁国公的遗脉,默认这桩婚事。
程训坐在家中,突有越国公世子夫人与官媒上门,与他提亲,说的还是他义妹杨玲珑,他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
“那是我义妹。”他一直当妹妹,这次被困南安郡王府,也是杨玲珑求了冯昭,方得性命。
近来他觉得自己见鬼了,南安郡王与他示好,在朝堂遇上,还与他寒喧几句,暗示着:互通消息,明镜司需要什么消息,通政卫愿意方便二三,同样的,通政卫需要的消息,也希望明镜司能不吝相助。
南安郡王的态度让他怀疑有巨大的阴谋。
可是义妹相中他,想嫁他为妻又为哪般?
程训道:“多谢夫人保媒,这事请容在下想想。”
“程大人,姻缘难得,更难得杨姑娘对你一片深情……”
“三天之后,我再予夫人回话。”
程训原想拖三天给拒了,这样杨玲珑就会有接受被拒的时间,谁曾想先是老国公杨逊登门,再是她二哥杨纬说情,最后连掌司诸葛大人都惊动了,表示对这段良缘很是看好。还与他分析利弊:第一,杨玲珑是晋国夫人师侄,没有晋国夫人的纵容,杨玲珑敢掀了镇国府、安康长公主的底儿?在晋国夫人那儿,杨玲珑很得夫人之心。
第二,这次南安郡王放人,都是晋国夫人出面,据他分析,晋国夫人握有南安郡王的大把柄,不得不让南安郡王听从,这很重要。
诸葛大人不愧是谋臣荆国公的后人,说出的道理能一、二、三、四、五,精辟深刻,仿佛程训要是拒亲,不仅于天下百姓是罪大恶极,便是对程家、对明镜司也是罪孽深重。
待诸葛大人离去,程训还如陷梦中。
不能拒绝,只能应下,程训应了,觉得义妹便义妹,就如掌司大人所言,义妹又不是亲妹,“义兄义妹天生一对”。
这日,冯昭正与司马雷在凉亭里散心,冯昭难得一见地令陆妈妈从自己的嫁妆库里遇出了一张古琴,操琴弹奏,司马雷则在后花园里耍枪,枪声豁豁,夹袭着一股雷霆之势。
第二世的记忆里,五皇子登基,司马雷便是他手下第一大将,此人胆略过人,可谓智通双全,这就是冯昭以心相交的原因。
这样的他们,在晋国府上下看来,是夫人独宠司马爷。
其他人都是小爷,近来夫人下令,给了司马雷司马爷的称呼,他们暗暗猜测,若只一个正夫,非这位爷莫属。
自冯昭传了章六、李六各一回后,倒是传了司马雷好几次,除了内院的陆妈妈与素雪几个心腹,旁人不晓,就算司马雷进入内室,他们不是对奕,便是说话。冯昭指点司马雷书法,有时候两个人练字就能练一晚。喜欢帝月谋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帝月谋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