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殺意在狹窄黑暗的空間內悄無聲息地瀰漫,讓人禁不住崩緊全身肌肉。
如毒蛇般充滿惡意的眼神在青年毫無瑕疵的面龐逡巡,似乎期待着他在高度的壓力和死亡迫近時露出更加值得讓人取悅的神情。
宗九忽然嗤笑一聲。
明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他卻反倒像沒事人一樣懶懶擡眸。
“要殺就殺,別廢話。”
明明身處劣勢,卻一絲畏懼也無,反倒繼續作死挑釁。
單是這份臨危不懼的膽識就足以令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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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no.1纔算是好好正眼打量了這個預言中的宿敵的模樣。
他的容貌毋庸置疑,世間罕見的絕色,那是已然模糊了性別的美麗。
但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他那雙燦如星火的雙眼。
在這無邊逼仄,連手腳都伸展不開的黑暗裡,這雙眼眸是那麼的亮,亮地像是從遙遠的星系而來,像一顆誕生於恆星微粒,由電子正負碰撞產生的光子。
它明明可以選擇去往宇宙深處的任何地方,偏偏卻選擇了來到這裡,選擇了一雙自扭曲惡意中誕生的存在,拖着迤邐燦爛稍縱即逝的尾羽,以無謂姿態撞進暗金色的眼眸裡,把一切都燒起。
冰冷的手指稍稍鬆開。
青紅混合的淤痕在細膩的皮膚上盛開,像一朵斑駁綻放的花,帶着凌虐般的美感。
惡魔略感意外,“你不怕?”
“是啊,我不怕。”
因爲被掐住脖頸,宗九說話只能斷斷續續。
但他不僅沒有停嘴,還在孜孜不倦地挑釁。
“不僅不怕......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那種像是被貓撓了一下的麻癢感又來了。
no.1舒展肢體,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神情。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稍顯散亂的袖口,“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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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絲將青年的雙手從背後提溜而起,絞着雙手作勢要固定到頭頂,讓它們的主人更容易欣賞獵物此刻瀕死的神情。
感受到這個力度,宗九在內心暗罵一聲。
這要是真提上去了,可不就把他雙手在背後做的小動作一覽無遺了嗎!
好在宗九的反應也足夠迅速。
爲了掩蓋手上的行爲,他只能掩飾般俯下/身去,被迫貼近惡魔的身體。
棺材裡總共就這麼點大,還要裝下兩個人,早就不堪重負。
外邊的聲音如同被隔絕了一樣,這裡安靜地像是地底深處永寂的墳墓。聽不到其他練習生的交談,甚至就連剛纔掙扎的動作也無法撼動一分。
青年的容顏不斷貼近放大,臉頰兩邊的長髮垂下。
因爲缺氧,他狹長的眼尾噙上紅意,在昏暗到沒有一絲光亮的環境裡愈發襯得面容昳麗,妖異到像吸人精氣爲食的鬼怪。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近乎呼吸交纏的地步。
溫熱的呼吸和冰冷的吐息碰撞在一起,烈焰遇上寒冬,不甘示弱。
就在兩個人的鼻尖快要湊到一起的時候,宗九開口了。
他的薄脣開合,聲音沙啞,卻也透着極端自負和勢在必得。
“反派......死於話多。”
下一秒,黑暗中猛然迸發出璀璨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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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青年眼眸蘊含的光芒,而是真真切切的火光。
楠木製成的棺材結實厚重,卻極易被點燃。
宗九手中驟然出現的火把頂端舔舐上了沉默的棺頂,頃刻間,染着油的火把便將木製的棺材點燃。
極高的溫度和烈火將狹窄的空間點燃,燒起一片熊熊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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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和染着火焰的木條簌簌掉落,將衣角點燃。
白髮青年笑得愉快而猖狂,脣角瘋狂揚起。
他學着惡魔最喜歡的語調那樣壓低聲音,曖昧又蘊含森冷殺意。
“怎麼樣,真身上陣的惡魔大人,恐怕還沒品嚐過死亡的滋味吧?”
他們在火海里對視,周遭是木板被燒空後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嘎吱嘎吱,連成一片,仿若末日來臨。
“的確沒能感受過。”
暗金色的瞳孔一改先前的懶倦,燒到心底的闇火同烈火交融,爲世間最扭曲陰暗的惡獸打開枷鎖,放出牢籠。
做出這一切的人正一樣笑着。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會嚇得驚聲尖叫。
因爲他看到兩個瘋子在死亡逼近之時,不僅毫無動作,反而放鬆身體,彼此露出如出一轍的笑容。
在火焰鋪陳的可怖背景裡,惡魔緩緩褪下了他的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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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如寒窖的指尖也因爲沸騰的血液染上溫度,燙的驚人。
惡魔大笑着鬆開了掐着青年脖頸的手,轉而將他強硬的摁到自己的胸前,封鎖對方一切可以就此逃離的途經。
他的笑聲沙啞,卻又和拉斯維加斯那時被取悅的反應有了微妙的不同。
“——真遺憾。我改變主意了。”
他們周身的一切都化作烈焰灰燼。
彼此相擁,又彼此懷抱着最濃烈的殺意,一同墮入烈火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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