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裡只有壁爐跳躍的火光,在惡魔的身後明滅着,爲他的輪廓鍍上一層猙獰的,彷彿踩着從地獄烈火中優雅行來的不詳光輪,襯得嘴角那片弧度癲狂非常。
黑影籠罩到了白髮青年的頭頂,扭曲着將他吞噬。
他們距離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男人身上僅僅穿着一件鬆鬆垮垮的純黑色浴袍,繫帶隨意紮在精瘦的腰間,胸口敞開,露出一大片蒼白的胸肌。
可能是因爲剛洗過澡的緣故,潮溼的水汽在溫暖的室內升騰,順着髮尾化作白霧湮滅在空中。
這一幕本應賞心悅目,但落到宗九這個命定的宿敵眼裡,就變得十分可惡了。
要不是他被傀儡絲困住,一定一拳頭打到他臉上。
一隻手摁到了青年身側的牆上。
冷鬱又危險的荷爾蒙將宗九緊緊圍攏,呼吸間充斥着無形的尖銳與血腥氣息,叫人透不過氣。
緊接着,就在青年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頭頂上戴着的棕色捲毛假髮就被絲線一把挑開,連帶着遮住大半張臉的大哥墨鏡也脫落在地,滾到地上那一團皺起的西裝堆裡。
迎着宗九淬着寒冰的眼神,惡魔反而笑意愈深,眼底浮着戲謔的光芒。
那雙滿是猙獰傷疤的手指輕輕捏起一縷垂落的白髮,在指腹緩緩摩挲。
“樑上君子,不問便取,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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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九後腦勺貼着門板,仰頭只能看到no.1脣角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挑眉冷笑,“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又叫不問自取了?”
“某些人送出去,又讓自己的傀儡拿回來,纔不是什麼好習慣吧。”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青年噙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惡魔打算挑明對方話裡顛倒黑白反咬一口的邏輯漏洞的欲/望迅速冷卻,反而饒有興致地觀賞面前人難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景色。
這一幕就和當初在棺材裡一樣。
宗九神情格外不爽,“用傀儡絲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鬆開,是男人就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no.1但笑不語。
他是傀儡絲的操縱者,他自然清楚。
被按在一旁的指尖繃緊,傀儡絲上傳來的壓力預示了青年看上去像是放棄掙扎,實際上暗地裡從來沒想要就這樣迎接任人宰割的命運。衣服下露出的蒼白腰肢緊繃,爲隨時隨地惡魔可能會露出的破綻爆發反殺的蓄力。
這要是鬆開了,恐怕就得像當初在棺材裡那樣,給他好大一個驚喜。
不過這會兒,惡魔倒不太想看看宗九準備了什麼新的驚喜。
他更想把這個禮物封存,等到最美味的時候再慢慢拆開。
男人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那縷白色的長髮,“你在和no.3合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宗九冷哼。
他現在和諸葛暗之間是單方面利用關係,並且對方也對這點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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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宗九放下戒備和其他人合作,這妥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從來就缺少對他人最基本的信任,對任何人都是。
當然,這一切沒有告知no.1的必要。
“哼,不過一個欺世盜名,沽名釣譽的僞善之人。”
很明顯,惡魔對諸葛暗的評價相當差勁。
哦豁,有戲。
宗九表面泰然自若,實則心裡已經開始轉起多套些情報的想法。
然而說完這句話後,no.1又像是準確知曉了他的心思一般,話鋒一轉。
“既然你選擇同他合作,爲何不願意想想預言的另外一個可能呢?”
“沒興趣。”
兩雙瞳孔對視,分毫不讓。
暗金色的眼眸愉悅地彎起。
男人忽然低下頭去,半乾的髮尾掃在青年後肩,麻麻癢癢。
堅硬的異物驟然被塞到宗九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服,能夠清楚感受到墜落。
“期待你改變主意。”
惡魔壓低聲音,看着青年止不住泛起瑟縮的耳廓,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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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次要來的話,歡迎走正門。”
......
所有被束縛的力道驟然一鬆。
宗九緊繃的身體驟然回過神來。
他沒有看清惡魔究竟是怎麼離開的,只發覺對方直接走進了玄關角落的暗影,身影便驟然融化般消失不見。
no.1最出名的能力的確是傀儡,但如果僅僅只有傀儡的話,他也不至於被所有求生者奉上神壇。至少剛剛隨意穿梭於暗影的一手就看得宗九心生忌憚。
在壁爐昏暗火光的照射下,宗九才發覺自己後背早已起了一身冷汗。
在原地站了一會後,他伸手,掏出了剛剛被惡魔塞到上衣口袋裡的東西。
一張純黑色的S級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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