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离开祖坟上了马车,低着头耷拉着肩膀。姜猴儿一边给二爷打扇,一边问,“二爷这是怎么了?”
“爷无事。”姜二爷懒洋洋地抬起一条腿靠坐着,一身在正经不过的官服,应是被他穿出闲散的气息。
姜猴儿眼睛一转,伸手去摸车壁抽屉里的冰着的酸梅汤,“二爷热不热,小的给您倒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吧?”
“爷不要冰镇,爷想长命百岁。”想到死后就要跟王氏躺在一个坟坑里,姜二爷心情很差。
长命百岁?姜猴儿眼睛转了一圈,就明白二爷是想到二夫人了。倒了一杯酸梅汤递上后,姜猴儿再献策,“二爷饮食有度、起居有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时辰已经不早了该用膳了,二爷今儿想吃什么?”
姜二爷望了望车窗外快转到正转到中天的日头,想着闺女们肯定要被王老夫人留膳,便懒洋洋地道,“爷想在溪边垂钓,你进城去买子料浇虾燥子面,五味灸鸡,再来一壶梨花春。”
姜猴儿跟了二爷多年,一听就知道他点的是城南留春阁的饭菜,立刻道,“二爷稍歇,马上就好。”
说罢,姜猴儿钻出马车,吆喝跟在车边的姜宝和呼延图,“呼延大哥,宝儿,你们俩一个去城南春茸巷留春阁买饭,一个去旁边的村子里弄条小船,二爷要在溪边垂钓,用膳。”
姜宝皱起眉头,“你怎不去?”
姜猴儿理所当然道,“我不会武功跑得慢。”
姜宝哼了一声,“留你与二爷在此,若有贼人来犯,是二爷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二爷?老呼去找船,你去买饭,某留下保护二爷。”
呼延图也道,“猴儿,春茸巷在哪儿咱都不知道,你路熟,骑马来回跟腿脚也没啥关系。”
姜猴儿没词了,下车骑马奔回城取膳。
溪水边垂柳下,难得一片阴凉,姜二爷下车后转了一圈,便躺在柳条下微温的大石上闭目养神。
呼延图呼哧呼哧地弄了条小船赶回来时,姜二爷已经躺在石头上睡着了。他盯着姜二爷看了几眼,恨不得将他一脚踹进溪水里!姜宝拉住他,轻声道,“二爷睡着了一会儿半会儿醒不了,你找个背人又水暖的地方泡一泡,死猴儿买饭回来我再叫你。”
呼延图转身走了后,姜宝抱剑坐靠在柳树下。不得不说二爷很会挑地方,这儿风轻水潺潺,让人坐下就不想动,姜宝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也不过睡了一小会儿,姜宝听到远处大路上有声响,立刻睁开眼睛,见一辆马车自路上经过。
这马车和车夫姜宝经常见,是雅正夫人的。她怎也出城来了?姜宝转头看了看以袖遮面睡得正香的二爷,又闭上了眼睛。
雅正夫人的马车内,夕霞也瞧见了远处溪水边的马车,跟姜宝一样,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师父您看,那是姜家的马车。”
还红着眼圈的雅正夫人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柳树下身着绿色官服的姜二爷。他今日不是带着女儿回王家么?怎睡在这儿了?穿着官服跑到城外溪水便偷闲这等事,全康安城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纵使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雅正,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