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坊鱼儿巷苏宅内堂,族长夫人沉脸看着头戴金簪的苏卿雅,将怒火押了又押,才语重心长地劝道,“卿雅,咱们苏家虽不是康安大户,但也是本分守礼的人家。你与族人闹生分了,日后你在姜家受了委屈,谁去你婆婆面前为你讨公道?姜家以后有红白事,需要媳妇的娘家人登门上礼时,你大嫂和三弟妹家都有人去,就你娘家没人,丢的是谁的脸?”
雅正抬眸,“我苏卿雅双亲已逝,分支家谱上只有我一人在世。日后夫家有红白事,也劳烦不到主宗族人面前。”
族长夫人腾地站了起来,甩袖离去。
跟来的苏招娣等人见母亲要走,连忙劝着她进了东厢。坐在西厢房内的苏卿雅的舅母们见苏家人被赶了,便你推我我推你地挪进堂屋,小心翼翼地问,“卿雅啊,我们几个该帮着做点啥?”
苏卿雅起身,“舅母们登门便是客,先吃茶歇息片刻,待会儿酒席备好后卿雅再陪诸位舅母用膳,一块话话家常,我先去里屋看看孩子。”
“好,好。”程家的女人们喜笑颜开,腰杆都挺直了。
雅正夫人进入里屋见到小留儿的笑脸,方才的浊气一扫而光,坐在炕桌边轻声问道,“待烦了吧,待用完饭后咱们就走。”
姜留摇头,“没有,留儿在屋里听母亲和她们说话,很长见识。”
雅正夫人笑着为她把一绺不听话的鬓发别到耳后,轻声道,“这样的见识留儿不必长,二爷和我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留儿知道,母亲辛苦了。”姜留真心实意地望着雅正夫人,心疼着她前十年的遭遇。
雅正忍不住抬头揉了揉她的小脸,温声道,“都过去了。”
“嗯。”姜留轻声应了,伸小胖手递给她一块糖。
雅正接过含在嘴里,甜到了心里,她问小留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将程家人留在堂屋?”
姜留点头,“母亲用的制衡之术。”
雅正夫人惊喜道,“留儿果然不一般,小小年纪便知制衡之术了。”
姜留解释道,“裘叔给爹爹讲《武经七书》时提过这个,留儿跟着一起听过几回,所以记住了。”
二爷学《武经七书》的场面,雅正夫人听姜家姑娘们讲过许多次,可惜她无缘得见,“以后得空,留儿也给我讲讲《武经七书》可好?”
“留儿记住的不多,等我给母亲讲完后母亲还想听,可以让爹爹给您讲。”姜留给爹爹和母亲创造共同的话题。
不大一会儿,夕霞进来请恩师和姜留到堂屋用膳。雅正夫人牵着姜留到了堂屋,程家的女人们站在左侧,去而复返的苏氏族长夫人带着女儿、媳妇们站在右侧,皆热情地招呼她入席。雅正夫人与姜留相视一笑,安然坐在了主位上。
被姜二爷扔出去几个人后,外院的酒席上众人都无比规矩,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也被姜二爷“请”出去。以姜二爷在康安城内的声望,被他撵出去的人必定会被众人冷落,以后与人来往、求人办事都会难上加难。
用完饭后,雅正夫人让晚照和夕霞送客,把闲杂人等都撵出去后,众人才觉得舒坦了。姜凌拉着妹妹去外院转悠,姜二爷与雅正道,“外院那两株樱桃,倒是结了不少果子。”
雅正夫人道,“也不晓得甜不甜,待樱桃熟了后,妾身命人摘回去尝尝。”
姜二爷立刻明白那两株樱桃是霸占苏宅的苏家人种下的,他心里生出一股子怜惜,抬手自袖袋里摸出糖包,倒出一块糖放在雅正手心,“这糖滋味不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