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姜白,姜白立刻道,“姑娘,这是兵部侍郎孙大人侍妾贺氏的亲侄子,名叫贺方,他常跟秦相府的姨娘李氏的哥哥家的孙子李宏溪一块混。”
鸦隐瞪着姜白,这臭小子怎谁都认得?!
姜留听明白了,贺方?很好,我一棍子把你送去何方!
“鸦隐,给本姑娘开路!”
“是!”鸦隐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大伙让一让——半堂香的东家六姑娘到喽——”
街内看热闹的东城百姓们刷地分到两边,拔脖子望向小矮马上的姜留,半堂香门口一身骚包红的贺方也斜眼望向姜留,见她没提着狼牙棒,心便安了大半。
被鸦隐一嗓子吼得想抽人的姜留,左手拉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坐骑的蹄铁踩在青砖上,哒哒哒地走到贺方面前。
待到近前,见贺方还斜着眼看自己,姜留倒对他生出几分敬佩:眼睛能斜这么久,也算个本事。
“东家。”半堂香的管事谭亮上前给姜留行礼。
姜留颔首,“谭叔,这位公子为何堵在咱们店门前?”
谭亮连忙道,“回姑娘,贺公子半个时辰前来咱们店里,要买十盒一品龙涎香,小人告知贺公子说咱们店里今日的一品龙涎香已经卖完了,若公子想买,便明日清早。谁知……”
“不用谁知,本公子就知道!”贺方啪地合上折扇,手指着谭亮,眼睛却看着姜留,骂道,“不管你们店的伙计是谁,你们开门做生意就得讲规矩!你们店里有货就得卖给我,小爷有的是钱,你们凭什么不卖?!”
哗——
见贺方敢跟姜六娘叫号,百姓们激动地往后退,给姜六娘晾出场子,好让她狠狠教训贺方一顿。更有那脑袋快的,立刻转身跑去茶楼请说书先生先前来,好让大伙能在正月里听上《姜六娘独挑黄岩寨》的新篇。
见贺方转身面向自己,却望着自己身边的大树。姜留也转头望了一眼身旁一片叶子也没有的合欢树,再回头看贺方,发现他的眼睛还看着大树,姜留这才明白这厮不是斜眼看人,而是斜视。
虽然长得不顺眼,但人家是来买东西的,那就是店里的客人。客人是上帝,上帝不能打骂,也不能揭短。姜留跳下马走上前,客气道,“贺公子说得对,不管是什么人,做生意就得讲做生意的规矩。贵客登门买东西,店里有货价钱又合适,就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对。”
贺方哼了一声,斜眼扫着看热闹的百姓。看到没有,他压了姜六娘一头,姜六娘给他赔礼道歉呢。
姜留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敝店本小利薄,制香作坊里匠人少,制作一品龙涎香的上品龙涎香的原料也不足,所以每日只能限量供应此香,还请公子见谅。”
“啪!”贺方用冻得指甲都发紫的手打开折扇摇着,自认为风姿翩翩地与姜留商量道,“在下买一品龙涎香有急用,还请六姑娘行个方便,将明日的前十盒香卖与在下。”
姜留摇头,“实在抱歉,这店里订下的规矩,不能更改。若公子想买香,明日清早。而且我们每日只有三十盒一品龙涎香,公子最多只能买两盒。”
贺方冷笑一声,“姜姑娘这店里的规矩是只针对在下定的,还是对所有人都一样?”
姜留解释道,“自然是对每位客人都一样。”
贺方似是抓住了姜留的把柄,鸭嗓猛地提高,质问道,“那为何昨日灵宝观的小道士和至傍晚来拿一品龙涎香,店掌柜就给他了?难道他不是人?那他算什么东西?”
姜留猛地抬眸,看向贺方。
贺方吓得后腿三步,虚张声势问道,“你想干什么?大伙给我评评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众百姓立刻闭嘴,生怕姜六娘以为他们要帮着贺方“评理”。
好,很好!姜留一抬手,书秋立刻把齐眉棍放在她手中,姜留握紧木棍一转腕,棍头挂着风声,呼地一声到了贺方鼻子前。比贺方矮半头的姜留玉面含怒,一字一顿问道,“你说,谁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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