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乔熙却觉得他身上的戾气难收难管,压迫感之重,让她几乎双腿打颤。
乔熙已经很久没见过萧淮策这个样子了,剥去了所有温文尔雅,浓情絮语,本质如此冰冷瘆人。
“陛下,臣无法替小乔做选择。一切,都听她的。”
他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下一刻,他的手轻轻扣住了她的腰,在无人窥见的角落,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小乔,怎么不说话?”他问得缓慢,手上的动作更重。
乔熙脸色都有些变了,在心中暗骂萧淮策这个狗下手真重,脸上却是柔婉:“妾身......想要同陛下单独说说。”
她说完,能感觉到身侧的人陡然加重的鼻息。
他是吃醋了,还是气恼?乔熙有些苦恼地想。
反观李延,却是唇角笑意加深。他竟是不顾及身份,从高台之上一步步走下来。
他朝着乔熙伸出手,道:“更深露重,外边还有余雪,朕牵着你走。”
萧淮策似是冷笑了一声,却是扶着乔熙的腰,用力将她推向了李延:“去吧。”
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在打发一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
乔熙很平静,萧淮策生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要的就是他吃醋,最好能借此让这个骄傲的男人看清自己的内心,涨点爱意值。
她将手放在李延的掌心,之后仰起头,明眸皓齿,笑意婉约:“多谢陛下。”
她远比萧淮策所以为的,更加没心没肺。
这一天夜里,摄政王的外室在御书房和当今天子秉烛夜谈,而春节宫宴,萧淮策坐在席位上,一言不发的品酒,要多镇定有多镇定。
目睹一切的诸位大臣,只觉得嘴里的美味佳肴都不香了。皇帝和摄政王斗法,苦的还不是他们……
御书房。
灯光如豆,乔熙站在李延的身侧,替他细细研墨。
“陛下,这样可以吗?”乔熙将磨好的墨水放在了一旁,语调恭敬:“民女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能不够好。”
李延笑笑,纵容得很:“无妨。”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延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熙。”她扬着唇,微笑:“熙是阳光的意思。”
李延但笑不语,他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中平添几分寂寥,很久,久到乔熙都颇有些出神了,才听见他说:“说来你可能不信。你生得很像朕的故人。”
“民女的荣幸。”乔熙不置可否。
李延见她的样子,也猜出他对自己的话是不信的。
他倒是也不恼,笑着道:“我常常梦见你,不过那个时候。你不是这个模样。你穿着朕没见过的衣裳,漂亮得就像天上的仙子。”
若是寻常人说出这样的话,乔熙一定会觉得这话实在是肉麻,叫她无福消受。
可是她听着李延说出来,却是心头一紧,竟是有愧怍之感一点点漫上了心头。她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答案,却不敢细想。
她开口,声音沙哑:“陛下可能是认错人了,民女这是第一次得见天颜。”
李延弯下腰,细毫毛笔饱蘸墨水,字迹落拓,赫然就是乔熙的名字。
“是这么写吗?”他问得温和。
乔熙不由笑了,真切道:“民女都不知道,民女的名字竟能写得这么好看。”
“你若是喜欢,朕可以日日写给你看。”
李延修长瓷白的手握着黑玉笔杆,相得益彰的优雅。
他看向乔熙,眼底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恳切:“乔熙,入宫吧。”
乔熙手中的砚落下,嘭的一声,溅开的墨迹落在了宣纸上,洇开了“熙”字。
“陛下可能不明白,外室是什么意思。”乔熙笑笑,语气很真切:“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民女没有退路了。”
门外,萧淮策在听见乔熙说“嫁狗随狗”的时候,脸色沉如水。
她这是将自己比作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