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迟握着那张字条的手微微攥紧，独自站在这处用心装饰过的小院，“有我相伴”四个字就变得格外扎眼。
他本不愿过什么生辰，只是因为她说要为他准备惊喜，所以第一次对这种无意义的日子产生了期待。
这样冷冰冰的“寿山”，他一点也不想要。
漠然伸手，取下了最底部的一个彩罐，只听哐当哐当数十声脆响，原本堆叠成山的小罐子哗啦倒塌，一个个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轩辕迟又从怀中掏出一封明黄巾帛，只见巾帛纸书，最后一条明晃晃写着，【特赐懿王与凤琳琅二次大婚】。
这是轩辕皇给他的“礼物”，可现在来看，终究是他强求了。
撕拉的裂帛声在冬日里显得越发刺耳，轩辕迟将手中的圣旨往那原本摆着寿山的位置一搁，而后漠然转身。
寒风扶起地上片片心形的彩纸片，在空中盘旋成一道风景，一片落在了碎成一地的瓷片上，一片则是落在桌案上那被撕成两半的圣旨上。
……
另一边，距离雍京城十数里的一处山林间，两只白色大狗卷着风叶一路直行，就在刚刚穿过一处树林，正准备穿入另一片密丛的时候，趴在大山哥身上的凤琳琅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停，“停！停！别跑了！”
大山哥酷帅的类人脸上眉心拧动，似乎有些不满，但脚下还是顺势一落，踩上了平地，后头的小山子眼看着哥哥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只刚刚落地，凤琳琅就迫不及待地滑了下来。
脚刚刚踩到地面，就软得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猛咳，眼睛鼻子一片通红，被冻的。
“咳咳咳……”凤琳琅头一回骑着山灰跑这么远，一路飞在树上就不说了，关键是还快！冬日里的冷风就那么直直灌了过来，加上这两只一跑动，风更大了。
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凤琳琅忍不住指着前方对大山哥道，“大哥你赶路不能这么一根筋……你看到前面没有，前面那些是什么？荆棘林！你毛厚不怕刮，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啊！你一头冲进去，我们都毁容！”
大山哥冷冷瞥一眼，嗤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后头的小山子踱步过来，又冲凤琳琅傻乐，“嘿嘿！”
凤琳琅抬手推开它的大脑袋，“让我再歇歇。”
扭头，她看向同样坐在地上的崔黎黎，栉雨情况好些，还能站着。
凤琳琅忙问两人，“你们没事吧？”
栉雨摇头，崔黎黎也是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我、我也没事……栉雨一直在前面帮我挡着、风……咳咳咳……”
凤琳琅有些愧疚，虽然一头热地带着人出来，但是她连马车都没准备，想着靠两只山灰的脚程，赶到边关可能都不用十天，但她明显高估了她的肉-体凡胎。
“先停下烤烤火，吃点东西吧。”凤琳琅说完，小山子顿时特别积极地跑到自家哥哥边上，咬下大山哥背上驮着的一个布袋，那是凤琳琅匆忙出门时从小厨房搜刮的一些吃食，其中还有一袋子板栗。
栉雨则是默默捡柴生火，三人两狗子围坐在一个火堆前吃了点东西，凤琳琅看了眼从出发后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栉雨，想了想，低声道，“栉雨，其实你可以不跟我一起出来的。”
栉雨原本就是皇叔的人，就算皇叔后来说栉雨给了她，她也没有权利要求栉雨为她抛下皇叔。
听到凤琳琅的话，出发以后一路安静的栉雨终于开口，声音一如往常，一板一眼，“王爷命我保护王妃，王妃在哪，栉雨便在哪。”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但凤琳琅心底还是免不了感动。
不止是为栉雨，也是为皇叔。
想到今天原本是她给皇叔准备生辰的日子，凤琳琅的胸口顿时有种沉甸甸的压抑，耳边听见柴火啪嗒一声响，凤琳琅咬下一口馒头，忍不住低声问，“我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跑出来，以皇叔的性子应该会生气吧？”
说好的，陪他的。
而且，她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因为担心皇叔不让她去寒山关。
栉雨看一眼凤琳琅，十分实诚地点了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