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学生哪知道这大年夜的,自己的老师竟然出幺蛾子要考校他们,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到底是年轻人啊,虽然欧阳澈已经执掌教坊,可在自己老师面前,还是做不到那喜怒不形于色。
几位师母也是面面相觑,李师师也停了手,端庄的坐在了一旁,丝毫不敢打扰杨浩,倒是李清照双眼闪光,似乎来了兴致。
杨浩看着两个明显有些不愉快的学生也不解释什么,反而问道:“《大学》说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是何解?”
梁红玉彻底哑口无言,一个枪棒出身的虎娘们哪懂这些,虽然拜师了,可这个不着调的老师从来没教过自己这些啊,机械般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师兄,投过去求助的眼神。
这是学问,欧阳澈自然是读过的,略一思索说道:“老师,六经博士曾注解,格,来也。物、犹事也。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言事缘人所好来也。此致或为至。然,我朝司马光先生曾说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然后能知至道矣。郑氏以格为来,或者犹未尽古人之意乎。”
说到这里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学生以为,还是二程所说才是对的,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凡眼前无非是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间,皆是理。”
不得不说,在背书上,杨浩承认自己不如自己的学生,礼记·大学当初说了一句话,没有做任何的后续解释,于是乎很多后人追着这句话开始了不同的见解,郑玄有郑玄的想法,那是至于郑玄那个时代,所以司马光认为郑玄理解的不全面,那是因为司马光是后人。
二程的理论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已经够不错的了,也是基于这个理论,朱熹才整合了整个北宋时代的爆发理论,形成了一个理学思想。
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框架,从独尊儒术开始,到理学爆发,甚至到后来的心学,到最后都只是一个框架,这个框架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人的思想,束缚了发散性思维。
丁肇中曾说,我们的传统教育太过忽视真正的格物致知了,说白了,是忽视了实验精神,传统教育体系下,更多的在乎的是理论,放弃了实地实验,甚至说到了后世那么飞速蓬勃发展的时代,还有很大一部分受理学以及心学思想的影响,不在乎实验,这真的是格物致知吗?
听了欧阳澈的话,杨浩点了点头:“程颢先生说,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我们要找到其中的道理,德明,为师问你,你找到了吗?”
欧阳澈原本还为自己能说出这么多沾沾自喜呢,被杨浩这么一问,直接哑口无言,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迟疑了好半天,才羞愧的低下了头:“老师,学生不知。”
杨浩淡笑,不理会一旁鸭子听雷的几个人,继续说道:“礼记·大学有八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德明啊,你连最基本的两点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做到治国平天下这些呢?”
“既然你认同程颢先生的话,又为何不按照他话里的去做呢?”
“这……”欧阳澈有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杨浩继续说道:“你是想说程颢先生也未必参悟到了是吗?”
欧阳澈到也诚实,点了点头:“程颢先生应该是没参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