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一世并不认识上官睿,却恍惚觉得他一直都在。
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样看着她。
他的眸子里面写的是她所不懂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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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还是早,半夜没怎么睡自然精神不好,早饭在屋里吃的。
早饭过后没多久,马副官就过来,让人送了换洗衣服和些日常用的,最后才问傅静之要看些什么书。
傅静之随便说了些报纸。
没多一会儿报纸就送了过来。
展开来,头版头条自然是上官霖被刺的事情,大篇幅讲了许多,明显主笔是偏向刺杀者的,把这事歌颂成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傅静之细细看了,合上了报纸。
这是时下的主流意见,拦了拦不住,时代在向前,未来几年这也是大势所趋。
上官睿要放了刺客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舆论总要顾及。
马副官本来是安排了其他事,进来问傅静之还有什么吩咐吗,正看见傅静之放下报纸,报上说的那些话他也都知道。
“这些报都是乱写,什么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二少昨天跟大帅说,这些人就是不清醒,国家又不是一个两个读书人的命投进去就能该的,总说舍身取义,取的是哪门子的义?成全的还不是自己的名声。国家得好起来,才能不用这些读书人舍身。”
马副官看起来是随口一说。
可其实花了些心思在里面。
他也知道傅静之是学生,身为上官睿的亲随,自然也知道上官睿昨天晚上最后还是出去的事情。
上官睿这人注意仪表,却衬衫扣子都没扣齐,光着脚就出来。
他猜不到缘由,只觉得一定是跟大帅被刺杀的事情有关,所以自作主张想宽慰傅静之几句。
可傅静之听着却没能宽慰,反而是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看马副官说:“他说的也有道理,学生也有学生的道理,他没全盘否定了对方就已经不容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试着走。”
马副官实在是看不透了。
这位傅小姐看起来也是温柔的,还能说得通道理,并没有全部驳回,那到底是什么能把上官睿夜里气的出去躲着在酒窖里喝了一夜的酒?
不是为这个,还能为了什么?
傅静之自然也不可能多说,只叹口气。
这一世如何再乱,她没有许多天下大义,也没有那许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她只想要带母亲去南洋避祸,安宁过此生。
中午的时候上官霖在楼下见了些记者,以示自己身体真的并无大碍。
一排记者忙着拍照,闪光灯晃眼,上官霖谈笑风生,一派自得,笑呵呵的样子跟平常无异,跟记者聊的十分畅快,还亲口答应会放了刺客。
此举的确是笼络了人心,在场的记者里面许多就是进步学生,对上官霖大为改观。
傅静之只在二楼看了个影子,听了听楼下的热闹就回了房间里,不想再惹出事端。
到了晚上,大帅府又有要客来。
傅静之是看见有陌生男人,所以留了心,竟然看见那男人直上了三楼过去。
三楼从前是大帅和叶千蓉的住所,现在大帅在一层养伤,三楼轻易不会有男人可以上去。
那男人格外笔挺,一身正装的西装,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戴着眼镜,从上到下都透着儒雅,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眼睛微挑,很好看的凤眼,保养得宜,一连串的小步子快速的迈上楼梯。
拐角的时候看见二楼的她,目光交汇,他目光一点不避,一路审视着看了过去,进了叶千蓉的房间。
打扫的佣人庆嫂跟她说:“这是夫人的哥哥,叶家来人了,那天大帅出事前就说让叶家来人,叶家生意多,这不在外面忙着,才赶过来。”
也就难怪能直接进叶千蓉的房间里去。
晚上一家人一起在圆桌前吃饭。
傅静之下楼的时候上官睿就已经在宴席的长桌边坐着,桌边人很快就齐了。
上官霖自然是上坐,精神还不太好的样子。
上官睿跟上官霖说他亲自去了一趟牢里,已经放了那个学生刺客,也让记者拍足了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