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幅字里,上官睿最喜欢“然诺重,君须记。”这一句,写的极其洒脱厚重,每个字都漂亮。
傅静之还要再写,火车却开起来,车厢这样一晃就不好再写,于是放下笔。
上官睿拿着说:“这幅字我要拿回去裱起来,就挂在大厅里,你哪天发脾气一抬头就能看见,你自己许的不能后悔。”
傅静之看他还当真了,问他:“我许诺过什么了?”
上官睿过去沙发坐下,把字小心的放在一边,上面压着块纸镇:“婚书上许的可多了,你我成婚自然是要签婚书,以后你再发脾气就自己认了自己的诺。”
傅静之反问:“上面许了许多事,怎么就不是你发脾气时候自己认了自己的诺。”
上官睿摇头:“从来都是你发脾气,我何时跟发脾气过。”
这却是真的一转眼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
傅静之闭着眼睛也能给上官睿数出许多条来。
上官睿的脾气算不上好,从前她刚到雍城的时候几乎是天天见他在那里沉着脸,就连她跟郑振铎多说两句他也是生气。
更别提她其他时候,那时的上官睿吃了枪药一样的一擦就着。
如今脾气顺了许多。
傅静之一贯是觉得自己无法跟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在一起相处,她那时候费尽心思只是要躲着他的脾气,怕他一时恼怒了就杀了她。
现在回头想起来,觉得好像换了个人一样,都快不记得那样的上官睿,需要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上官睿本来是什么样子。
提醒自己上官睿翻脸之后有多无情。
提醒自己白如薇也曾被上官睿青睐,刘宛珍也是满心以为上官睿是她的良人。
这边上官睿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站不住脚,于是又补充说:“我从前总是心里焦躁,后来就再没有。”
傅静之难得顺着他说:“好好好。”
火车这边开动起来,字是写不成了,等火车开过站台,傅静之格外多看了几眼窗外的风景。
宛城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夏日看出去就是满眼的翠色,绿的喜人,等到秋天又会落叶,冬天时候大多无雪,隔几年能飘次小雪。
傅静之是江城人,江城很少下雪,就算是下也都很小,天空中散下一些白色的雪粒,在地上落不住。
傅静之第一次看见雪还是在雍城,上一世的时候她嫁入李家那年的冬天,有一日早上起来看到窗外薄薄一层,一时还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看清了是雪下楼去看。
薄薄的雪花踩在上面有种沙沙的感觉,抬头看天空,只觉得乌色的天空下不断的飘散雪粒,一层又一层,好像无穷无尽,飘飘洒洒。
傅静之于是扭头忽然问上官睿:“听说大帅起家在北面,你这些年也去过许多北方的地区,北方的雪是什么样子的?”
上官睿正是看些文书,听见傅静之问才说:“我小时候在北方长过,很北的地方下起雪来无穷无尽,雪能比人高,到了冬天可以煮雪当水烧,外面不能留人,不然会冻死。”
傅静之心下一动,说一句:“那我一定要去北方看看,我从小长在南方,在南方住的倦了,北方冬日里一定很有意思。”
上官睿看她难得眼里有光,真的很喜欢的样子,略一想才跟她说:“今年冬天总要去平城一趟,会有不少人过去开会商讨事情,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那里的雪那么大,可也能没过脚脖子。冬日里围炉夜话也很有意思。”
傅静之笑着都答应下来。
南洋无雪,南洋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很热的夏天,只有热和更热的区别,书上说南洋有很多叶子很大的树,一年四季翠色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