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一角轻轻写着一个字:菁。
后来那一方照片也在流落之中不见了。
有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其他的人就都成了她的影子,寻寻觅觅也只是在拼凑一个她。
可是这乱世里,确如上官霖所说,人命尚且不值钱,一段感情又算是什么,感情这种东西可以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
连自己父亲尚且不能得到一个自由,一桩心事一直放在心底不言不语,直到今日才跟他说起。
上官睿转身,往船舱里去,那里有人还在等着他,只是没人知道一切会走向哪里。
信或者不信,宽恕或者不肯宽恕。
上官睿自己都不知道会是如何,可他总要去。
而他的身后,一片月色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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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静之在房间里坐着,她的戏已经做足,她心里没有把握上官睿到底听清多少,也不知道上官睿到底站在哪里。
只能是猜测李慕南一定是要大帅和上官睿亲眼看着,所以应该是在那个小船舱里。
上官睿就算是都听在耳里,以他的性子他又能信几分?
毕竟她曾经狠狠的伤害过上官睿,上官睿这个人戒心极重,对身边的人都是挑选过的,若是有一丁点不可信也不留着。
所以就算前面演戏已经到位,也不能掉以轻心,而是要更加谨慎,不能主动,主动就太过于反常。
傅静之看着外面的月色,月色微凉,她伸手出去,月光静静的落在她的手心里。
如果按兵不动,又要小心上官睿当真不信,他要是当真不信,她这一场戏就白演了,难得有这样好的人配合,想再找下一次机会恐怕也不容易。
这动与不动,信与不信之间,要怎么把握这个尺度?
怎么才能当真直戳进他的心里,要他真的再次放下全部的戒心来相信她。
傅静之坐在床边,看着手心里的一掌月色,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谈不上是惆怅还是枉然,只是心头有一点微微的凉意。
每每她这样算计亲近的人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这种凉意。
她曾经不愿意把这些心思心机用在上官睿身上,她曾觉得这样是一种辜负,可是到头来还是要如此。
她跟上官睿之间始终都是要如此。
她也想坦然相对,爱就爱了,喜就喜了,闹就闹了,就如同童年在江城时候一样,快乐而放肆,所有事情全都是随心,而不是像现在总要瞻前顾后。
可是对一个人坦诚相待,全然用情绪去沟通是很难的事情,需要很多的爱意,需要很多的相处,需要日积月累,而不是像她现在跟上官睿这样短短的几个月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时常忘了自己跟上官睿不过是认识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一切都太快,好像是认识很多年了一样。
傅静之从来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对另一个人好,几乎就是忽然而至,没什么缘由,大概就像是沙地上建的城堡一样,无论多华美,也会抵不住浪花和时间。
可说来也可笑,她跟李慕南那么多年的两小无猜,却也是亲眼看着一个男人从那样对她好,从那样一个人品端正的人忽然就变了。
曾经一起读圣贤书,曾经他把她捧在手心里,曾经他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那是藏不住的笑意,可是只是短短几年一切就全都变了。
所以不是什么人的问题,而是爱这个字眼本来就虚幻而脆弱。
经历过李慕南之后,她有时候回去怀疑人生,也会怀疑自己,时常会忽然的就看轻自己,不相信自己还能被任何人好好的对待。
时常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破落的灵魂,只适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飘荡,人挡杀人佛当杀佛,她只想机械的去过这一生。
可是遇到上官睿,他轻易的就拆穿她所有的表象,他不许她逃,他只要她,根本不给她闪避的空间。
每个人心里的伤痕都需要疗愈。
她坚强一点,一切就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