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医院里。
这里没有傅静之,这里就不是家……
上官睿踉跄又起来,扶着墙壁起来。
白日里的许多紧绷此刻一下子都彻底的卸下,他觉得心头沉重,可是又不知这沉重从何处而来。
一切已经是他所能安排的最好的安排,傅静之还在,傅静之如今怀孕,他如今能尽力的地方,已经是尽了全力。
如果是他来主导,成了这样的结果,傅静之不满不甘,他威胁傅静之,最后也就是这个结果而已。
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傅静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傅静之跟他说,要生了孩子之后让他放她走,他那时候心里就是一颤,想着傅静之这样懂他,这样清楚的知道他能退到什么地方去。
所有的诺言,在他不想遵守的时候就是一纸空文,就算是白纸黑字写下来他也都能反悔,何况是空口无凭。
她知道,所以她非要是说,若是他不放她,他就万箭穿心,死于乱枪之下,上官家世世代代不得善终。
人总是会信一点命,哪怕是上官睿这种鬼神不忌的人也会信一点命,信的是希望自己孩子平安顺遂的命。
这乱世里,想要安稳生存并不是那么容易。
她那时候眼里咄咄的光,显然她知道让他答应没有任何约束力,可是她就是要说,她就是要他答应。
那样就永远会有一柄剑悬在他的心头。
也能让他感觉到她的恨意。
她是困兽,在最后的角落里也不忘要再戳疼了他。
所以不管她在与不在,她都再不回过来给他开门,她永远的将他隔绝在外。
明明是她跟李慕南私奔,是她离开他跟李慕南两个人一起坐船南下,也是她口口声声骗他说忘记了李慕南要试着爱上他……
连孩子都弄的不清不楚。
可到头来,却是她还威胁了他。
甚至无关这个孩子,就算是只傅静之一个,他又能做什么?
看着傅静之下身都是血的时候,他还不是怕的心跳都快停了,真是怕,怕的厉害,她还在跟他说话,说些更让他难受的话。
他有时候摸不清,到底傅静之想的是什么,人应该都是各有所需,人心总有一个所图,可是傅静之到底在图什么?
所有的事情一一推算下来,竟然就发现,傅静之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金钱权势,她在这世上唯一坚持过的,只有一个李慕南。
唯一执着过的。
这就像是他心上的一个结,无法避开,无法绕过。
试过,可还是会被她拉了回来。
他靠着在墙壁上。
在白天他有许多事,他真是有许多事,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堆叠过来,他不能歇,也不能停,只能是一直向前,继续向前。
然后在夜里,忽然就如此。
他踉跄下楼,扶着墙壁下楼。
因为马副官在医院看着傅静之的事情,马副官也不在,到了晚上这宅子里空荡荡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好像格外的冰冷。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冰冷的房子,没有任何期待的房子。
上官睿这样走出去,左右守夜的士兵立刻上前来问:“二少?”
上官睿站着看着外面黑暗里的院子,说:“去医院。”
旁边有人跑着去叫司机来,司机大半夜回来就睡了,忽然又被叫起来也是一阵忙乱,匆匆开车过来,拉开车门请上官睿上车。
上官睿上到车里,左右的人已经跟司机说了去处,司机上车就发动车子开出去。
到了夜里路上车少人少,很是好走。
等到前面过了条路口,行人一下子多起来,车子开的也慢下来些,到前面路口司机想要右拐绕开,上官睿忽然说:“直行。”
司机想说直行开的慢,可是上官睿都这样说了,也就这样了吧。
车子开进人群里。
路上人熙熙攘攘,有辆车子开进来,行人纷纷让开些。
前面许多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