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着墙上的字,是傅静之写的,他让人装裱起来真就挂在客厅墙壁上,这边宅子的装潢还算是中式,搭配在一起正好。
字真是极佳,上官睿看着都觉得极好,不是那种寻常的好,是好到了拔尖的那一种。
上官睿又喝了两杯,抬头看着墙上的字画,耳边是留声机悠扬的声响咿咿呀呀的,他忽的说话。
“我今天没醉,我都再没碰过酒,我怕得到你的消息我喝醉了耽误事,我怕我错过什么,你可真是厉害,家里外面守着人也守不住你,冯骥堵着路口也堵不回来你。”上官睿缓缓慢慢的说话,语气平稳,可是带着一点酒气。
上官睿看着沙发:“我今日看见你了,我没喝酒看见你了,我看着路边的人,想这是谁?总不可能是你,可那么像,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一定是……看见像你的人都觉得是你。”
空酒杯被他捏在手里,好像把玩一样的在指尖捏着,他的眸子里有些涣散,刚刚那些阴翳的东西一寸寸的淡了:“可我这不是回来喝酒了吗,怎么也没看到你?”
上官睿说:“你人呢?倒是出来啊……我看看到底我还能幻觉出什么来。”
说完,房间里没有人回应,只有留声机在唱着歌。
上官睿忽的用力掷出手里的水晶玻璃酒杯,猛的这样砸落,正把酒杯砸在沙发另外一边的留声机上面。
咿咿呀呀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上面的唱片也都跌落,摔的七零八落。
上官睿颓然的坐着,眼底有些愤怒的神色,伸手抱住了头。
眼前好像就还是那一幕,他在车里,她拿着糖葫芦站在路边,她看着他,她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惊慌,也没有从前那种虚与委蛇的讨好。
她就是看着他,平静的看着她,好像是一个意外又不是,她眼里有那么一点……不怕他的样子。
从前在江城,她不怕他,因为她才是身份更贵重的那一个。
后来在雍城,他不是感觉不到她的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有时候温柔的跟他说话,然而抬眸看他的时候眼底有那种狡黠的光亮。
他看的清清楚楚,谈不上喜欢,可也不厌恶。
因为那是傅静之。
是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他想靠近,然后等一天告诉傅静之说他是谁,他能想到傅静之应该是多么惊奇的神情。
要不是傅静之先提到了小鱼儿,提到了失望,他一定早就说了,可是小鱼儿那样让傅静之难过失望,他就在等,可最后也没等到能开口的时候。
他尚且没有告诉她,一切就已经戛然而止。
他后来分不清真假了。
他以为至少,或多或少,哪怕是一丁点,她一定是爱过他的吧?一定是有一点点的吧?就算是石头也该被捂暖了。
可她说会保住孩子,她又光脚站在地上毁掉,她说结婚,然后又一字字的写离婚书,她说会在宛城,日后去雍城,跟他在同一个城里面不会离开。
然后她就走了,走的如同上一次坐船离开时候一样。
他时常弄不明白,他是哪里做的这样让她恨之入骨,她每一句都是谎话,一步一句谎话。
他知道她走,找人去追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李慕南。
他心里就那么一点点想法,想总不会吧,她平日里看不出任何一点对李慕南仍然有感情的样子。
她自己口口声声的说,爱过他,试着爱过,说早就不记得李慕南,可是那边电话回来跟他说李慕南也不见了。
实在是很好笑,这样回头想,就连在船上她说的要在一起试试的那些话,也都是骗局。
他竟然真有一点信了,就那么一点点。
他几次试探,她也都躲过去,她后来还曾经义正言辞的指责他的试探,说他没能真的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