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和死因,却不知具体何时、何种方式到来。
避不开也无法改变,那种焦虑、那种绝望、那种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吧。
没有人不怕死亡,图坦卡蒙也怕死。
他曾经恐惧到了极点,惊慌、无助地日夜哭嚎,不想吃饭,迅速消瘦。
一个多月后,娜娜回来了,为他学了医术,精心看护着他,给他戴护膝,不让他驾车,娜娜不肯告诉他她的任务,他又怎么忍心戳破她的美梦。
一切痛苦煎熬都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吧,他会陪她演一场戏,陪伴她到最后一刻。
所以他没有清理阿伊的党羽,没有收缴赫伦西布的兵权,这样阿伊回来后,就能顺利即位,历史就能按原有的轨迹运行下去,娜娜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图坦卡蒙从浴池中起身,一路向卧室走去,深冬的寒风吹得他的身子不剩一丝温度。
夏双娜睡到半夜,发现身旁没人,坐起身,看到图坦卡蒙站在烛光下摆弄着什么。
“图图,写什么呢?”夏双娜轻手轻脚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图坦卡蒙立刻将手里的纸莎草藏起,“没什么。”
夏双娜嘟了嘟唇,不给看就算了。
夏双娜听出他的鼻音有点重,摸向图坦卡蒙的脸,指尖一片湿热,“图图,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我高兴。”
因为击败了阿伊吗,夏双娜也特别高兴,“你弄的我也想哭了。”
图坦卡蒙转过身用力地抱住她,抿唇咬牙强忍眼泪。
许久,图坦卡蒙开口:“娜娜,我登基已满十年了,我想举办一场赛德节,在节日上,向臣民宣布你为大埃及王后、上下埃及的女主人。”
理论上,法老登基三十年才会举办赛德节,但很多法老出于巩固统治的需要会提前很多年举办。
夏双娜心潮澎湃,憧憬着未来,“好呀,等到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们还要办!”
图坦卡蒙心痛欲绝,眼中无尽悲伤,笑着答应,“好。”
“娜娜,这个给你。”
夏双娜低头一看,图坦卡蒙把那枚小小的蓝色矢车菊戒指戴在了她的小指上。
“我的戒指!”夏双娜惊喜地叫。
这枚戒指,是她和图坦卡蒙爱情的萌芽,曾经丢失,兜兜转转,这枚戒指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就像她失而复得的爱情,夏双娜幸福地靠进图坦卡蒙怀里。
“我们睡觉吧,我的王后。”图坦卡蒙抱起她走向床榻。
这次赛德节的规模空前宏大,接下来半个月,各个诺姆纷纷派出代表赶来首都参加节日,时间步入一月,赛德节在尼罗河西岸和帝王谷之间的一座神庙如期举行。
神庙前坐落着两尊巨大的法老石像,是图坦卡蒙的爷爷阿蒙霍特普法老。
彩旗飘飞,锣鼓喧天,在巨像的注目下,图坦卡蒙完成跑步、击球、射箭等一系列对自己强壮体魄的展示,表明他仍然有能力统治埃及。
代理大祭司的第二先知尤斯蒙斯,为图坦卡蒙再度加冕。
图坦卡蒙举起秃鹫王冠,夏双娜跪在图坦卡蒙面前,图坦卡蒙将王冠佩戴在她头上。
法老朗声向上下埃及宣布册立娜芙瑞为王后,赐新王后名为哈托尔奈芙瑞特,意思是哈托尔是美丽的。
夏双娜和图坦卡蒙彼此对视着,无尽爱恋。
“我终于是我的王后了。”
“你终于是你的王后了。”
“我们也建一座这样的神庙吧。”
“好,神庙前放上你我的雕像,这样千百年后的人们也能看到我们。”
图坦卡蒙和夏双娜站在高台上,齐齐向臣民招手,夏双娜笑靥如花,图坦卡蒙也笑着,可眼底全是繁华终将落幕的悲哀。
“法老伟大永生,王后美丽永生。”
欢呼声经久不息,人们载歌载舞。
夏双娜去更衣准备参加晚宴。
纳克特敏走到图坦卡蒙身旁,“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法老命他砍断车轴,又用一层蜡封住了断裂处,这样看起来很坚固,但在高速奔驰中,一旦车轴再次断裂,马车上的人就会重重摔落到地上,非死即伤。
“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