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被傅云墨这一顿抢白,僵硬的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吭。
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喘气都是错的。
有他首当其冲,其余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方才高涨的气焰都渐渐平息,没人再敢开口。
关键是后路都被傅云墨给堵死了。
你说提婚事吧,人家说老太妃丧期未过提此事不妥,万一再给他们扣一个大不敬的帽子就糟了。
要说针对段家的那位三姑娘呢,那他们就更不敢了。
左慈自以为是的一番话不仅没让段音离成为妖星,反而让太子当着众人的面儿将她的功劳又说了一遍,如此一来谁还敢说她的不是!
那再聊回不让太子去礼部的事?
可前面两件事都不能发挥,他们有啥理由说服陛下收回成命?难道说您儿子将来要造反,千万别给他出头的机会?
这不是找死嘛!
一时无人开口,大殿之上便安静极了。
众臣面色各异,大多苦大仇深。
唯有两个人的神色很轻松。
一个是段辉。
段辉可不像其他那些大臣忠肝义胆,敢进谏忠言。
同样的,他也不会站出来帮傅云墨对付那些大臣。
他最擅长和稀泥。
跟一根墙头草一样,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
不过这倒是意外对了傅云墨的脾气。
他记得前世他带兵杀入长安时,第一个对他行拜礼山呼万岁的人就是段辉,那……老舔狗了。
当时有忠烈之臣不甘他登基为帝,赶在他进宫之前弄坏了御座,以此迷惑天下人是上天降罪于他,让人认为他这个乱臣贼子不配为王。
那时情景与今日略有几分相似,也是跪了满地的人。
人人惶惶难安,汗流浃背。
唯有段辉没事儿人似的跪在那,他似乎觉得他是最早投诚的,是以傅云墨不会将他如何。
但他不知这位主子多少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偏偏挑了他问:“他们面上皆汗如雨下,卿何以不汗?”
段辉回:“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傅云墨觉得这老东西有点东西啊,遂又问:“御座因何塌陷?”
段辉僵住。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终于说:“陛下您圣德渊重,至厚而御座不能载,是以塌陷。”
这波彩虹屁成功引起了傅云墨的注意。
他饶有兴味的看向段辉,见他被自己几句话吓得也流了汗,便又坏心眼儿的为难道:“卿面何以汗?”
段辉说:“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这一问一答,直接就将段辉送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话说回如今。
段辉的舔狗属性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但他那个暗爽的眼神已经足够眼尖的人窥探一二了。
而除了他还有一个暗爽的人,便是景文帝。
他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跪了满地的大臣跟坑里的萝卜一样整整齐齐,心里这个爽啊。
他心说你们这群老东西也有被怼的哑口无言的一日,平日对着他不是很能叭叭嘛,满口的礼仪规矩和之乎者也,如今怎么都没动静了呢?
在心底将朝臣好一番笑话,景文帝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子所言不无道理啊。”
他没说具体是哪一句,那就是所有。
认同了太子,那就等于否定了左慈。
左慈慌了。
好在景文帝并未降罪于他,也不曾对朝臣多加苛责,反而安抚了一番。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爷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唬他们玩呢啊!
见景文帝收买完了人心,傅云墨便适时开口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命儿臣去礼部协办的旨意。”
景文帝皱眉,面露不悦:“你说什么?”
傅云墨的态度不卑不亢:“儿臣身为大燕太子,本该造福百姓、为父皇分忧,只是朝臣百般阻挠,儿臣不知是他们认为儿臣能力不够还是觉得儿臣压根就不该离开天机府。
可无论是哪种原因,儿臣都不愿您夹在儿子和臣子之间左右为难。”
景文帝听的窝心,心说不愧是我的好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