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墨没来,来的是段峥。
拾月跟在他后面,心说自己还没给前院的小厮传信儿呢,怎么老爷就忽然过来了?
段峥进屋后一愣:“乌漆嘛黑的,怎么不点蜡啊?”
拾月忙将屋内各处的灯烛点亮。
段峥这才得以看清自家女儿的样子。
怎么说呢……心疼坏了!
他一把拉过段音离染了樱桃汁的手:“手怎么破了呢?疼不疼啊?爹爹给你上点药!”
说完他才看清那不是血。
就这么一个举动、一句话,竟像房中亮起的烛火一样消灭了黑暗。
段音离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表情:“您怎么过来了?”
“有件事同你说。”段老爹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古怪,直等到拾月退出了屋子他方才犹豫道:“那个……方才爹爹回府啊,就是……”
段音离沉默的望着他眨眼。
段峥手脚都不知该搁在哪似的:“就是吧……爹爹想说的是……”
“和姨母有关?”
“你怎么知道?!”
“猜的,爹爹只须说需要女儿做什么就是了。”
已经开了个口,后面的话倒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段峥想了想便道:“是这样的,方才我一回府,你姨母身边的丫鬟便来请我过去给你姨母诊脉,但是我这吧……我这有事儿走不开,所以想让你替爹爹去……”
段峥可不像段音离那样拿撒谎当饭吃,一句话说下来吞吞吐吐,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他其实根本没事要忙,他就只是单纯的不想去给江珧诊脉而已。
他原本是看在自家媳妇的面子上,江珧说身子不适他就去给她瞧瞧,谁知她近日不是脑袋疼就是心口疼,总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可他脉也诊了,药也开了,她就是不好他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每次去她都东拉西扯的和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偶尔还要留他用膳。
他不想将人想的那么不堪,可这事儿容不得他不多想。
可他多想也就罢了,却不能说与夫人烦心,也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污了妻妹的名声,是以他想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避开对方。
于是才有了方才和自家闺女的对话。
段音离已经从那段简短的对话中猜到了很多事。
她给段峥倒了杯茶,问:“爹爹,您近来可曾丢了什么东西吗?”
段峥一愣:“你怎么又知道?!”
“丢了一方帕子和娘亲做给您的香囊,是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父女连心吗?
见自家爹爹激动的望着自己不说话,段音离疑惑:“爹爹?”
段峥恍然回神:“啊?啊!对!”
那帕子倒无妨,丢了也就丢了,可那香囊是夫人亲手做的,他宝贝的不得了,但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在哪。
段音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下她就全明白了。
江珧先偷了她爹爹的东西,然后不知是无意间被她娘亲撞到了,还是她有意刺激她娘亲,总之就是害她爹爹局促为难,害她娘亲郁闷不已。
“爹爹放心吧,此事交给女儿,我这就去客院瞧瞧姨母。”好好和她算算账!
“好好好,那你快去吧,我去瞧瞧你娘亲。”
段老爹说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忽然折了回来。
“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面人儿:“这是爹爹亲手给你捏的,你看好看不好看?喜欢吗?”
“喜欢。”但不好看。
段音离似乎隐隐找到了自己手残的根源。
话说,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丑的面人吗?
事实是,有!
段老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这个是照着你娘亲的样子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