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正此时,润云笑着走了进来,“主子爷派人送来了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要不要尝尝?”
钱格格笑道:“还不赶紧拿过来,这么一大早的,能弄到糖炒栗子也不容易。”
润云有些担心向海棠不肯吃,又看了看向海棠,向海棠冲着她点点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的将糖炒栗子捧了过去。
“呀!是栗子吗,好香呀!”
向海棠剥了一个正要递给钱格格,就听到了怀真的声音,随之,她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你们两个果然在吃好东西。”
向海棠笑道:“大格格也过来一块吃。”
怀真笑道:“我可不敢跟你一个身怀六甲的人抢东西吃。”
向海棠笑道:“这有什么的,大格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起来。”
怀真嘻嘻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走过去,拿了一个剥了起来,钱格格问她道:“大格格怎么今儿一早就过来了?”
“今儿天气好不容易放晴,昭月姑姑约了我一起去十三叔府上玩,再顺便一起去街上逛逛,我过来是想拜托向格格一件事。”
“哦,什么事,大格格尽管说。”
“邬先生这两天不是病了吗,额娘身上也不大痛快,弘时就没人管了,额娘让我教他,我哪有时间教他,而且我马上就要走,要不我让弘时到你这里来呗。”
向海棠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小阿哥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怀真将栗子往上一抛,抬头张嘴接住,吃完栗子嘻嘻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养胎嘛,让阿玛知道了,又该怪我了。”
“不会,小阿哥很乖,有他在这里,还热闹些。”
“这可是你说的哦。”怀真又拿了一颗在手里抛了抛,“我让他过来了。”
“好。”
怀真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她离开之后,向海棠叹道:“原来弘时想过来就能过来,现在却还要怀真过来说。”
钱格格也叹了叹:“是啊!弘时虽然贵为小阿哥,却整天被李福晋拘着读书,读不好动辄斥骂,也实在可怜,反不如那些小门小户的孩子过得快活。”
向海棠忽然想到了陈圆,如果陈圆有一天被四爷接回王府,他会不会也要被逼着整天读书?
不是说读书不好,而是凡事过尤不及。
学习也要讲方法讲兴趣,若一味的被逼着学,反把人学傻了。
圆儿在陈家过得很自在,也很快活,所以才养得他性格开朗活泼,是个乐天派。
哪怕母子分离,她也不想让圆儿过上和弘时一样的日子。
可是四爷会同意吗?
他那天答应她,应该也是权宜之计吧。
……
另一边,四爷下了朝之后便去了承乾宫。
宫内一样烧着地龙,暖意融融,混着幽幽檀香,更添了几分温暖。
四爷一到那里,就解了大氅,还是觉着热,佟佳贵妃见他脸上有汗,不由笑道:“你这孩子火气倒大,这么冷的天,还出了一身的汗,还不赶紧将外褂脱了,否则,一会儿出去要冷的。”
四爷依言将外褂脱了,佟佳贵妃又命人赶紧上了茶和果子,然后屏退了下人。
见四爷脸色不同寻常,她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姨母……”四爷手握住茶杯,想了想,眼里涌起一丝夹杂着忧虑的欢喜,“我有儿子了。”
佟佳贵妃不明所以:“弘时不是你的儿子吗?哦,对了!是不是那孩子怀的也是个男胎?”
四爷摇摇头:“不是,是我和海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快两周岁了。”
“什么?”佟佳贵妃满脸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喝了一口茶,慢慢将当年发生的事能告诉的全都告诉了佟佳贵妃,然后盛赞了陈圆一番。
佟佳贵妃听了,也不由的替他欢喜起来:“听你这么说,那个孩子一定聪明可爱之极,说的我都想见一见他了,可惜他已经回海明了。”
她抿了一口茶,眉间凝起一丝郑重之色,又道,“他到底是你的骨血,怎能让他流落在外?”
四爷为难道:“话虽如此,可是陈家待圆儿视如已出,如果我现在就将圆儿接回来,让陈家人如何接受,还有海棠,她如今怀有身孕,我怕她……”
“你的担心我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也急不来。”佟佳贵妃摩挲着手中佛珠,又问道,“这些日子向格格怎么样了?前些日子容清来我这里,我问起那孩子,听容清说她误食了三七粉,差点小产,所幸救治及时,才保住了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脸上浮起一层寒色,咬了咬牙道:“不是三七粉,是额娘。”
佟佳贵妃又是一惊:“德妃?”
“额娘让容清拿了螺子黛给海棠,那螺子黛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
“怎么会,德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我也不明白,论理,额娘是没有机会能见到海棠的,她有什么理由要谋害我和海棠的孩子?”
佟佳贵妃凝神片刻,摩挲着佛珠的手一顿:“会不会,她见过那孩子了?亦或是她身边的人见过了,否则,我想不通,她贵为德妃娘娘,没有理由要去害一个侍妾格格。”
四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恨声道:“许是她厌我恨我至深,不想让我再生下孩子吧。”
佟佳贵妃听他这样说,唏嘘道:“也许吧!若你始终只有弘时一个儿子,恐怕……”她顿了顿,又道,“帝王传位时,其一子类父,其二观圣孙,弘时那孩子不太得你皇阿玛的喜爱呀!”
四爷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不禁微微一叹:“姨母说的何尝不是我所想的,否则,她若没见过海棠,就没有理由这样做。”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更恨。
“难道她真要狠心至此,杀了你所有的孩子不成?”
佟佳贵妃不由的愤怒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忽然,她意识自己犯了嗔戒,连忙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四爷眉色黯淡,咬了咬牙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她对我也太歹毒了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想要谋害海棠就不能原谅,可是她到底是生我之人,我也不好真拿她怎么样,只是容清……”
他眼里满是失望,“她竟然骗了我。”
“我瞧容清素日是个好的,温和有礼,心胸宽大,她怎么会?”
“她说螺子黛是额娘送给她的,她素来不喜这些,见我宠爱海棠,便赏给了海棠,可是螺子黛明明是额娘特意交待她送给海棠的,她撒谎可见她心虚,说不定,她也有心要谋害海棠。”
佟佳贵妃颔首想了一会儿,沉吟道:“若果真如此,容清也太让人失望了。”她话锋突然一转,“可是,我还是不信她能做出谋害你孩子的事,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也该问问她才是。”
四爷肯定道:“能有什么误会,就算她没有成心要谋害海棠,额娘让她将那么贵重的螺子黛赏给王府的一位侍妾格格,她也该心生怀疑,至少要和我商量一下吧。”
他越说越失望,越愤怒,“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直到事发,她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样的她,怎能不叫人寒心。”
“唉——”佟佳贵妃唉叹一声,“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夫妻和睦才能旺家,而且这些年她持家有道,温和知礼,处处以你为先,你不能因为她一时糊涂就将人一棒子打死,又或者她有情非得已之处,你也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
“还有,你若一直冷待她,有些人就会有僭越之心,难道你要落一个宠妾灭妻之罪?这样对你,对海棠都不好。”
四爷点头道:“姨母说的很是,儿臣谨记在心。”
佟佳贵妃脸上露出笑意,温和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孩子,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交待你,陈圆的事暂时千万不可让德妃知道。”
“这个儿臣明白。”
“嗯。”佟佳贵妃终于放心了些,又道,“昨儿老十三来了我这里一趟,我瞧他虽然清减不少,但精神还不错,那件事你也应该着手安排了。”
四爷笑道:“我正要说这件事呢,已经安排上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