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老祖宗知道这些事,到时候,免不得会累及叶家。
“爷,还是先出去罢?”周南有些瘆得慌。
沈东湛没有说话,领着周南快速出了宫,心里却暗自琢磨着皇帝的意思,尤其是皇帝有意无意间说的那一句:沈丘,你可知道错了?
俨然,成了沈东湛心里的一根刺。
错了?
什么错了?
父亲当年和皇帝,是否有过什么私底下的协议?
不然,皇帝为何会如此言说?
沈东湛不明白,却也不敢声张,皇帝的试探宛若悬在头上的刀,随时都会落下,随时都会要人的性命。
出了宫,沈东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武林盟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沈东湛翻身上马。
周南旋即跟着上马,勒着马缰,策马跟上,“说来也是奇怪,这武林盟声势浩大,门主神出鬼没的,据说很少有人见过他。”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沈东湛沉着脸。
周南又道,“武林盟在江湖上名声鹊起,是因为收容了很多为江湖不容之人,您知道这意思吧?正邪不两立,可到了武林盟这儿,就全然不作数了,那些无处容身的邪魔外道,都入了武林盟麾下。不过,武林盟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无命令,不可擅自屠戮杀人。”
沈东湛冷不丁勒住马缰,眉心紧蹙,狐疑的望着他,“那舒家是怎么回事?不是一言不合就杀了舒家满门?”
若不是苏幕,怕是连舒云都活不下来。
“下了令,自然是可以杀人的!”周南道,“不过江湖上对于武林盟是又惧又怕,是以很多传言都仅仅只是传言。”
话是人说的,好坏一张嘴。
“说来也真是奇怪,探子说,这武林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过追杀令了,但是这一次确实有点费解,竟是杀了舒家满门。”周南叹口气。
倒是可怜了舒云,原是阖家美满,骤成孤女。
沈东湛敛眸,“皇上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舒家?”周南愕然。
沈东湛摇头,目视前方,“不,是那个招致舒家灭门的东西。”
“那东西……”周南谨慎的环顾四周,心下忐忑。
现如今,五毒门和武林盟的掺合,让局面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五毒门的目标并不明确,却如同搅屎棍一样,四处搅合,哪哪都有他们的痕迹。
相比之下,武林盟目标明确,他们不是在找舒云的麻烦,而是一直在追寻“无疆”的下落,且不管这是什么东西,能让武林盟如此惦记上,定然价值不菲。
哦,不只是武林盟盯上,连苏幕也盯上了。
有武林盟出没的地方,就有苏幕的踪迹。
“她也想要无疆?”沈东湛顾自低吟,“难道……她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周南没听清,“爷,您说什么呢?”
沈东湛摇摇头,不作任何言语。
“前面,好像是国公府的马车吧?”周南诧异,“怎么停在路边了呢?”
沈东湛旋即上前,“怎么回事?”
驱车的马夫忙行礼,“大人!是奴才不好,驱车不小心,方才车轱辘磕着了石块,以至马车颠簸了一下,国公爷便犯了心疾,这会吃了药正在车内歇着,待会就回国公府!”
周南瞧了一眼,不大不小的一块石头,犯得着这么“惊心动魄”吗?
“国公爷!”沈东湛在外喊了一声,“您没事吧?”
内里,薛介犹如惊弓之鸟,外头的任何动静,都足以让他惶恐不安。
“国公爷?”沈东湛骤然掀开门帘。
吓得薛介脸都白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门口,眸中满是惊恐之色。
“国公爷?”沈东湛眉心紧蹙,狐疑的打量着陷在黑暗中的薛介,“您没事吧?”
薛介连连摇头,身子抖如筛糠,“我没事,立刻回、回府!走!”
“打扰了!”沈东湛退了出来。
望着马车扬长而去,周南挠挠后颈,满脸迷惘,“这国公爷以前是不是被吓破过胆子?一块石头都能吓成这样。胆子这么小,难怪不敢出来,成日待在国公府!”
“吓破胆?”沈东湛也不太明白,薛介这是怎么了?
想当日,薛宗英于国公府内被杀,也没见他吓成这样,出了府……怎么就成了缩头乌龟?
“爷,您现在要去哪?”周南忙问。
沈东湛现如今愈发不愿回沈府,沐柠一惯哭哭啼啼的,实在无处可去,他宁可留在镇抚司,“哪儿都不合适。”
事实,诚然如此。
有那么一瞬,周南倒是觉得,自家爷委实可怜,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居然落得有家不敢回的地步,若是哪日真的成了亲,那还了得?
殷都城内,关于国公府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之前有人私底下议论,翌日便被抓去了殷都府关了两日才放出来。
至此,谁敢轻易议论!
这两日,寒意渐退,风光极好。
杏花林中,春光无限。
暖风拂面小竹楼,正是花开满枝头。
盈盈一落白胜雪,俏染娇娥柳眉梢。
顾西辞独坐竹楼,案前杯盏静置,茶香袅袅。
风过竹铃响,放眼望去,满目莹白,如雪如霜,空气中弥漫着百花清香,不远处的山坡上,隐约有人影晃动,风中还夹杂着悦耳的笑音。
“公子,人来了!”云峰行礼。
顾西辞收回视线,“知道了。”
竹楼底下,苏幕踩着满地的莹白,精致的茶院。
门前花开如雪,合着迎春花的嫩色,黄白相间,交相辉映,清新雅致得让人挪不开视线,进了这样一个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委实能让人得到放空,心绪平静。
苏幕踩着竹楼梯,缓缓上楼,有风拂面,花落满肩头,让人不忍心坏了这样的宁静画面。
多少年,不曾这样平静过?
不是腥风血雨,就是刀光剑影……
“来了!”顾西辞坐在那里,眉眼温柔,“坐!”
年修退至门外,面色不善的瞧着云峰。
苏幕拂袖落座,视线从他身上挪向外头。
窗外,风光正好,花开如雪。
“怎么想起来,跑这儿看杏花?”苏幕神色寡淡,瞧了一眼跟前的杯盏,岿然不动,显然是没想久留。
是以,这茶也就不用喝了。
“进了杏林,自然是要喝杏仁茶。”顾西辞眸色温和的看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开她跟前的杯盖。
刹那间,淡雅的杏仁香味,扑鼻而来。
苏幕骇然僵在原位,掩在袖中的手,骤然蜷握成拳。
杏仁茶……
“取甜杏细细磨成浆,调水烹煮煮,香味四溢。杏仁茶得趁热喝,凉了就喝不出风味,其次不能喝太多,我思来想去,便给你备了一小盏,且尝尝滋味便罢!”顾西辞柔声解释,“没放糖。”
眉睫陡然扬起,苏幕目色冰冷的盯着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家儿郎,庶子西辞,字安禹。”他音色温和,说这话的时候,兀自端起杯盏浅呷一口,神情泰然自若,无半分异常,“刚煮好的杏仁茶,此刻正好入口,你尝尝。”
苏幕喉间滚动,低眉瞧着杯中茶。
当舌尖的味,蔓延至口中,她下意识的裹了裹后槽牙,看向顾西辞的时候,眸色狠戾无温,周身煞气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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