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夏显然是懵的,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跪在那里半晌都没想明白,四时坊的药包纸是怎么到了苏幕口中“凶犯住处”的?
可是,医馆内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要拿走药包纸,并不是什么难事。
默默的拿起药包纸,林静夏眉心微拧,忽然间眼前一亮,“哎,这批纸……这批纸当时出了错,对方的雕刻师傅,在刻章的时候不曾注意,被自家孩子给弄坏了,日字变成了目,当时也没注意,因为划痕很细,几乎瞧不太清楚,但若是蘸墨太多,就容易显现,所以有几张纸是错字!”
这么一说,苏幕伺便重新拿起了纸张翻看。
如林静夏所言,日字内里有皆细小的牵丝痕迹,蘸墨少的便不打紧,蘸墨多了便能瞧出来。
“因为我们当时要得着急,刻章师傅是连夜做的,也不曾细看,第二天就给送了一批样纸过来,最后还是小药童发现了异常,那边就赶紧把这批纸收了回去,重新给做了一批再送来!”林静夏继续解释,“我记得那是在开业后的第三天。”
开业那两天人多,到了第三天基本上恢复正常了,往来便是病患。
“这批样纸都有谁碰过?”苏幕问。
林静夏想了想,“只有咱们四时坊里的人,才会在抓药的时候,碰这些东西。”
“当天,都有谁来看过病?”苏幕瞧着手中的药包纸,“这东西没有折痕,显然是新纸,不太可能是用过的,应该是在药柜上拿走的。”
这东西一般人不会要,要么是抓药的时候问药童,讨要了几张,要么是趁着药童不注意,摸走了几张。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首先得接近药柜。
抓药的人,才会去药柜前面转悠。
苏幕这么一说,林静夏当即回过神,转身去拿了册子过来,“每个来这儿看过病的,我都是有记录的,对方是谁,当时什么病,开的什么方子,都在这儿!”
“当日都有谁?”苏幕瞧着她快速翻着册子。
在册子一页,林静夏停了下来,如玉般的指尖,在这一页纸上逡巡,最后停了下来,大概连她自己都愣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抬眸望着苏幕。
苏幕也不多话,直接将册子扳正,一眼就看到了上头的名字。
“年修!”苏幕一声喊。
年修疾步从外进来,“爷?”
“这上面的人,全部给我查!”苏幕的面色,沉冷得可怕。
年修行礼,“是!”
纸上的人不多,不过十来个,人分发出去,挨个的查清楚,但凡有疑必被抓,这是东厂惯来的办差手法。
唯有最后一个,苏幕踌躇了很久,眯起危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纸上的名字。
睿王府,柳氏。
“我记得当时柳侧妃是因为气血两虚才来的,可我觉得她的脉象,倒像是……”林静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像是小产过后的体虚,但她只字不提,我寻思着这是睿王府的事,高门大宅的,多半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幕疑惑的瞧着她,“你说,她小产?”
“是!”林静夏点点头,“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睿王府内又不是没有专属的大夫,按理说这样的病症不该是瞒着外头的人,理该在府内查察养着。但她既是来了,我自然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该看的还是得看。”
苏幕的指尖,轻轻敲着那个名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绕来绕去的,好似又绕回了原位。
“此事保密,若敢泄露,整个四时坊的人都得死!”苏幕拂袖而去。
林静夏知道,她不是在看玩笑,若是真的有所泄露,大家都得没命。
小童目送东厂的人离去,快速上前急问,“掌柜,怎么回事?”
“咱们被人算计了。”好半晌,林静夏恍惚想明白了内里的关系,那一叠纸估计是凶手特意留在那里,为的是有朝一日,若暴露了行迹,也好及时找个替罪羔羊。
而他们四时坊,很不巧的成了那只羊!
苏幕从四时坊出来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她微微扬起头,极是厌恶的皱起眉头,“春雨贵如油,却也是最讨厌的,牵扯不断,连绵不绝。”
“爷?”年修撑着伞近前,方才在书页上,他瞧见了那个人的名字,自然晓得苏幕在烦恼什么,“是要去回了督主吗?”
苏幕敛眸,“这事已经不是我能办清楚的。”
年修点点头,事关睿王府,不能不小心。
提督府。
栾胜逗着自家鹦鹉,嫌恶的瞧一眼外头的雨,风吹着雨丝落在了鸟毛上,他以修剪得极好的指甲,轻轻拂去,“睿王府,柳氏?”
“是!”苏幕点头,“诸多线索足以证明,柳侧妃跟简家的事情有关。”
栾胜忽而低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葵花籽,转头瞧着她,眸中满是审视的意味,“你让想杂家去找睿王要人?”
“我……”苏幕顿了顿,“义父若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那苏幕就……”
栾胜抬手,示意她不必解释,“这话,跟杂家说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