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这四个字!
“您跟他不对付,既然知道他来过煜城,不可能不查,爹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您没有证据,且牵连甚广,不想牵扯到后生晚辈,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到此为止。”沈东湛心如明镜。
沈丘觉得有些坐不住,只觉得如芒在背,默默的端起杯盏饮茶。
“爹,您觉得这事还瞒得住吗?”沈东湛放下手中杯盏。
沈丘眉心微凝,隐约觉得沈东湛恐怕知道不少事情,“你们查到了什么?”
“无疆!”沈东湛幽幽的开口。
只是两个字,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沈丘面色骤变,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沈东湛,“你们知道了无疆?”
“江湖上有个武林盟,一直在追查无疆的下落,苏幕在无意间救下了一名女子,据说是舒怀远的女儿。”沈东湛意味深长的瞧着他,“舒怀远是谁,爹可认得?”
沈丘犹豫了一下,“你说谁?舒怀远?舒怀远的女儿?舒怀远都已经失踪十数年了,他还活在人世?”
“煜城守官江利安,还有前守官李时归,二人都被毒杀,但是在死之前,他们说……薛涛杀了舒怀远。”沈东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爹认得薛涛吗?”
沈丘叹口气。
“认得,还是不认得?”沈东湛问。
沈丘道,“湛儿,有些事适可而止吧!”
“爹是怕得罪栾胜,还是怕得罪栾胜背后的人?”沈东湛轻呵一声,“爹,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沈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湛儿,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无疆是什么,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但是江府一案迄今为止无人敢查,你以为真的只是运气不好,线索中断的缘故吗?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当年我也怀疑过。”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杯盏。
“能使唤栾胜的,除了皇帝还能是谁?可是后来我发现,这里面不简单。”沈丘继续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许不是皇帝。”
沈东湛亦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
“我拦着你,就是因为怕你查歪了路子,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沈丘叹口气,徐徐起身走到后窗口站着,“湛儿,为父欠了江家的人一条命,也想与你一般,找出让江家灭门的元凶巨恶,可是……”
沈东湛行至其侧,眸中带着狐疑之色,“爹到底在担心什么?”
“湛儿!”沈丘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为父与你母亲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远离殷都,远离皇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哪怕你在华云洲做个守成之主也好。”
沈东湛皱了皱眉。
“爹娘不求你有什么出息,也不愿你闻达于诸侯,惟愿湛儿平安喜乐。”沈丘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至极,“玩够了,就回家吧!”
沈东湛瞧着自家老父亲,“爹到底瞒着我什么?”
“离殷都远远的,不要相信宫里的任何人,包括皇帝!”沈丘意味深长的说,“尤其是皇帝,离他远点,别以为他给予信任便是殊荣,你需谨记,自古无情……帝王家!”
沈东湛一怔。
沈丘已经抬步出门。
“爹,若我执意要查出江家之事呢?”沈东湛问。
沈丘立在门口,眸色幽幽的回头看他,“爹还是那句话,离开皇宫远点,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也许有朝一日,你真的会悔之莫及。”
沈东湛不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倒是想再拦着他多说几句,关于江府的事情,可心里也明白,爹能说这么多,已经是退让。
“你真的想跟苏幕在一起?”沈丘问。
沈东湛很是肯定的点头,“她应了我,愿意与我在一处。”
“我果真是老了。”沈丘叹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语罢,沈丘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南疾步进门,“爷,侯爷怎么走了?”
“他这个时候不走,怕是又要露点什么。”沈东湛面色沉沉,“爹……到底知道多少呢?”
今夜尤其奇怪,三番四次的让他远离皇宫,远离殷都,还有别相信皇帝,那一句“自古无情帝王家”委实语气沉重。
“不管知道多少,人都走了,还有什么用呢?”周南无奈的摇摇头,“对了爷,侯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您说他是出城了呢?还是换个地方住?”
沈东湛摇摇头,“爹怕是又要跑了。”
一旦跑出这煜城,娘再想找他,可就不容易了。
“对了爷,您提了退婚之事吗?”周南忙问,“那沐姑娘可不敢再弄回来,不然肯定会鸡犬不宁。”
沈东湛轻嗤,“较劲呢!”
周南不解,“较什么劲儿?”
“这是我爹唯一能跟娘较劲的事,我提了一嘴,试探了一下他,不松口。”沈东湛抬步往外走,“不过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爹若是还要较劲,那便拭目以待!”
周南摇摇头,也不知道齐侯爷夫妻二人在较什么劲儿,拿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来较劲,真是滑稽可笑而无奈。
“江家对齐侯府有恩。”沈东湛怀中抱剑,缓步走出了客栈。
外头的天,依旧黑沉沉的。
伸手,不见五指。
沈东湛眯了眯眸子,“爹跟栾胜的梁子不浅,还知道舒怀远和薛涛之事……如果此事真的是栾胜所为,那栾胜不是受命于皇帝,又会是替谁办差呢?”
从客栈出来之后,沈丘的面色一直不好看。
主仆二人行至僻静处,拐个弯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没有出城,而是绕着城内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僻静的客栈后院。
从马车下来,沈丘缓步进了客栈,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侯爷?”青阳推开门。
沈丘进了门,青阳随手关门。
“湛儿太聪明了。”沈丘叹口气,拂袖落座。
青阳点头,“世子从小就聪明,要不然侯爷怎么会早早的离开侯府呢?说是为了躲夫人,其实世子也有大半的原因。”
“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腻,敏于常人,我不得不防着!”沈丘摇摇头,兀自倒了杯水,“没想到,怎么就查到了江府之事呢?一查,还查出那么多端倪,若是继续查下去,定然会查到跟宫里的某些人有关。”
青阳道,“已经查到了宫里。”
闻言,沈丘心神一怔。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舒怀远居然已经被杀?”沈丘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而且还是由沈东湛查出来的,“我这不是都白忙活了吗?”
青阳叹口气,“侯爷,也不算白忙活,至少还是有眉目了,只是舒怀远一死,当年殷都发生了何事,就无从得知了。”
“薛涛这狗东西,躲得倒是严实,我走遍了大江南北,竟然也没瞧见他的身影,真是气煞我也!”沈丘摇摇头,“回头我若是找到了他,定要将他……”
青阳笑了笑,“怕是世子知道的事,远胜过侯爷您啊!您知道的,是江大夫的事,而世子知道的,应该是无疆的秘密!”
沈丘喉间滚动,“真是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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