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诧异的瞧着眼前的沈东湛,“你的?”
“是。”沈东湛颔首,“他说,若想知道原因,就去问我爹!”
苏幕将白玉龙戒放回桌案上,“齐侯爷?顾震?他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黄布我仔细瞧着,除了金丝绣之,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也不懂。”沈东湛该说的,皆已说得清楚。
至于缘由,他的确不知。
“我忽然有个猜想。”苏幕抿唇,若有所思的凝着眼前的沈东湛,“就当我是胡猜猜,你且听着便是。”
沈东湛点头,“你只管说。”
“龙之为物,素来是皇室所有,寻常人敢用龙纹,必定是死路一条。”苏幕这话一出口,自个都有些惊着,再看沈东湛的面色,显然也把他给惊着。
但话都说到这儿了,也没理由再保留,她便硬着头皮继续道,“这白玉龙戒既然是你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在顾震的手里?你想过这原因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东湛微微绷直了脊背,脑子里嗡的一声,空白至极。
苏幕盯着他,音色低沉,“你既未曾见过这东西,那这东西必定是属于你亲生爹娘,既是龙纹,怕是为皇室血脉,当今圣上乃是夺位登基,据说当年兵变逼宫,弑兄称帝,手段极为凌厉。你说,你会不会是……”
沈东湛徐徐站起身来,面色铁青,却是半句话都答不上来。
倒是一旁的周南和年修,惊诧得差点没把自个的眼珠子抠出来,面面相觑,皆有些慌乱无措。
这样的猜想,实在是太过大胆放肆。
可是也有几分道理,不是吗?
“这些事情,我是偶尔听得栾胜提起,所以今儿才有此猜想,你且当我是胡言乱语罢了!”苏幕也觉得心惊胆战,浑身发凉,有些后悔,不该说这样荒诞无稽的话,“抱歉,吓着你了!”
沈东湛定定的望着她,“白玉龙戒,金丝黄布……”
“怕是还得,去问齐侯爷,才能知道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苏幕忙道,“也许你原是个官宦子弟,又或者的确是皇室后人,但未必与皇帝有关。世间事,谁能预料呢?”
沈东湛站直了身子,眼眸微垂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且当我是胡言乱语吧!”苏幕委实后悔了。
她这胡言乱语什么呢?
要是沈东湛真的上了心,万一沈东湛真的是、是什么皇室中人,又或者与她一般背负着血海深仇,那他以后的人生,岂非要陷在痛苦的深渊里?
苏幕太清楚,背负血海深仇是什么滋味?
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
“顾伯父说,顾家军会听从我的调遣。”沈东湛幽幽的开口,“什么人的身份,可以凌驾在三军主帅之上?”
苏幕的心头,瞬时咯噔一声。
饶是傻子也知道,沈东湛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凌驾在三军主帅之上,让顾震和沈丘都甘愿听命臣服的,只有君……
君为何?
天子是也!
当然,苏幕和沈东湛还没蠢到,将目光落在先帝身上。
先帝诸子,能排得上名号的,都在宫籍上写着呢,一个个都是有名有姓,连带着各自的母妃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昔年先帝诸子争夺皇位,除了当今皇上,还有先太子,以及九皇子和十三皇子。
如果这白玉龙戒,真的和皇室有关,兴许……逃不开这四人之一。
顾震和沈丘对皇帝如此不满,皇帝是不太可能了,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便是先太子、先九皇子、先十三皇子。
后人对于这三位,褒贬不一。
烛光摇曳,苏幕和沈东湛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
苏幕不敢想象,如果沈东湛真的是……
那这仇,可就不只是家仇。
连带着江山社稷,都得算在其中。
“没有定论之前,我们做个约定。”苏幕望着他,“不要多思多想,自己吓唬自己,别把自己贴在任何人身上。”
沈东湛握住她的手,“那你也得答应我,即便噩梦成真,你也不许放手!苏幕,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贸贸然退出我的人生,我就把你绑起来……活剥了你!”
“你们都出去吧!”苏幕瞧一眼年修和周南,“留心顾家的动静,这儿不需要人伺候了。”
雍王都离开了南都,这馆驿里也没旁人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年修和周南快速退出了房间,有些事太过突然,他们也需要去消化一下。
房门合上,脚步声渐远。
苏幕忽然反握住沈东湛的手,阴测测的勾唇,呵气如兰,嗓音里带着勾人的蛊惑,“沈指挥使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活剥了谁?”
“你想试试?”沈东湛眼角眉梢微挑。
苏幕徐徐起身,缓步走到沈东湛身后,如玉般的胳膊轻轻环在他脖颈上,将下颚抵在他的肩头,冷不丁咬住了他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他的鬓间。
低哑的嗓音,致命的魅惑,“我倒是想试试,不知道沈指挥使……愿否赐教?”
下一刻,沈东湛快速将她打横抱起,“苏千户客气,赐教不敢当,切磋一番倒是可行!”
音落,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上。
烛火葳蕤,春光正好。
谁知道明日要面对的,是生是死?
谁知道明日等待他们的,是福是祸?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翌日。
天微凉,天未亮。
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感觉真好,苏幕是在沈东湛的怀里醒来的,而沈东湛也无需在天亮之前,爬墙离开。
“醒了。”沈东湛在她额角啄一口。
苏幕扯了扯被褥,尽量遮住胸前,“你怎么还没走?”
“切磋了一夜,需要养精蓄锐。”被窝底下,沈东湛的胳膊还虚虚的搭在她的腰上,见着她如此动作,不由的心头微暖,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肢,“苏千户好似精神不错,可是心里不服输,想要再战?”
苏幕快速摁住他不安分的手,“沈东湛,你怕是嫌命太长,想英年早逝?”
“那得看……怎么个早逝法?”他将她圈在怀中,低眉吻上她的鼻尖,“如果是死在沈夫人的身上,那为夫倒是乐意之至。”
苏幕阴测测的笑着,“是吗?”
沈东湛骤然僵直了脊背,“沈夫人?”
“乐意之至?”苏幕舔了舔后槽牙。
沈东湛干笑两声,讨好般赔笑,“不敢!”
“不敢?”苏幕低哼,“我瞧着沈指挥使,胆大包天,胆子可肥了!”
沈东湛笑得比哭还难看,“沈夫人,手下留情!”
“知道疼了?”被窝底下,她掐着他的腰间软肉,“看你下回还敢贫嘴!”
沈东湛皱眉,其实没那么疼,但必须得装作很疼。
据说,这叫情,趣!
苏幕收了手,缓缓坐起身来,拾起边上衣裳,慢条斯理的穿上。
沈东湛靠在床壁处瞧苏幕,眼见着她神态从容的更衣,举止不迫,隐隐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这位苏千户是个逛花楼的主。
而自己呢?
恰好是昨夜伺候她的姑娘……
花楼?
姑娘?
沈东湛揉着眉心,扶额轻叹。
真是疯了,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蓦地,苏幕将他的衣裳砸在了他身上,“穿上,去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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