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坐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带你去凑个热闹?”
“蹭酒喝?”苏幕笑问。
沈东湛带着她飞下墙头,牵着她往那边走去。
偌大的院子,虽然比不得什么大户人家,但也还算富庶,所以此番还不是正式成亲,按照这地方的习俗,提前办上三日流水宴,其后正式办红事。
越是富庶的人家,越是热闹,连路过的路人都被邀约进了宴上吃席,主人家分外客气,丝毫不会有任何的不悦。
这便难怪,他们会上门邀约散喜。
毕竟是初来乍到,沈东湛和苏幕也只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感受感受这气氛便也罢了,没有真的往内走。
“来日咱们成亲,定会比这更热闹!”沈东湛与她十指紧扣,忽然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沈东湛的妻,唯一的妻子。”
苏幕摇摇头,“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禀告父母高堂,皇天后土作证,便算是罢了,我苏幕孑然一身,此生只剩下些许亲人,热闹不热闹的,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嫁人嫁人,要的只是一份诚意罢了!女子若要托付余生,他若无半点诚意,再热闹也只会是别人的热闹……
“别动!”沈东湛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大红盖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将盖头覆在了苏幕的头上。
天色原就漆黑,这会盖上了大红盖头,苏幕更是什么都瞧不清楚了。
只觉得面上一紧,隔着盖头便被人盖了印章,就落在唇瓣上。
呼吸温热,苏幕眉心微凝。
半晌,沈东湛才松开她,掀起了她的盖头。
“有没有找到点感觉?”沈东湛问。
苏幕“噗嗤”笑出声来,“还得找感觉?”
“是不是良人,可不得找找感觉吗?”沈东湛音色磁重,“沈夫人,有感觉了吗?”
苏幕别开头,脊背贴在墙壁处,黑暗中扬唇笑得温柔,“沈东湛,你幼不幼稚?行了行了,有感觉,有感觉可以了吗?”
“这倒是不错。”沈东湛如释重负,“沈夫人覆着盖头的样子,真好看。”
苏幕推了他一把,“覆着盖头,能瞧见什么?尽胡说!”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美!”沈东湛俯首,吻上她的唇。
苏幕一怔,如玉般的胳膊,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毫不吝啬的回应着属于他的温柔,耳畔满是丝竹管弦之音。
声声悦耳,真真好听。
最幸福之事,莫过于你在身边。
有你,便是余生……
小日子过得委实舒坦,这两日,苏幕与沈东湛的伤好得极快,连气色都好多了。
这叫什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丝竹声一直响着,今儿下着绵绵细雨,仍遮不住这喜气洋洋的氛围。
只不过,这天色灰蒙蒙的,倒不是前两日的艳阳高照。
“爷!”年修将汤药递上,“您的气色瞧着好多了,今儿隔壁主家又派人来请了,说是凑个热闹,奴才没敢答应,只随口应付了一下。”
苏幕笑了笑,“咱们凑不了这热闹,不过可以备点礼,毕竟这喜糖和双喜蛋都收了。”
“这倒是不错!”沈东湛点头,“晚上让周南过去一趟便罢!”
苏幕将汤药一饮而尽,瞬时眉心紧蹙,还来不及开口,嘴里便多了一枚蜜饯,酸酸甜甜的,滋味甚好,将满嘴的苦涩滋味一扫而光。 细雨绵绵,情意绵绵。
山间小村,宁静雅致。
下过雨之后,后院小门一开,就能瞧见漫山遍野的白雾,弥漫着如同浮云坠落一般,放眼望去宛若仙境。
“真想在这儿待一辈子!”苏幕撑着立在青石板小道上,“就咱们几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粗茶淡饭也好。”
沈东湛侧过脸看她,今儿的苏幕,穿的是她原先的衣裳,不再是红颜娇俏,依旧是最初的东厂苏千户模样。
“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东厂的人找不到我,也没见着有多大动静?”苏幕问。
沈东湛一怔。
“今日或者明日,我会乖乖的回到东厂,除非我死了……”苏幕以手指着自个的心口位置,“这儿,快毒发了!”
沈东湛眸色陡沉,他记得这事,只是没想到,快乐的日子会这么短暂。
“栾胜不怕我跑了,毕竟我们这种人,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苏幕紧了紧手中的青竹伞,“我终是逃不脱东厂的束缚,逃不出栾胜的手掌心。”
他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她。
她,就差说一句:我要回去了!
沈东湛拦不住,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是苏幕还是他自己,早晚都要回到那个囚笼里,出来只是片刻的欢愉,继续煎熬才是宿命。
迷雾蒙蒙,天色灰暗。
前尘如烟,世事难料……
“爷!?”年修和周南急急忙忙的跑来,二人手中带着自家主子的佩剑,“前面来人了!”
苏幕:“……”
沈东湛:“……”
下一刻,四人直奔前院。
刚跑出院门,便听得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年修和周南面色全变了。
“走!”沈东湛领着苏幕往外走。
要出镇子,就得走这条路,现在下着雨,二人身上都有伤,走山路定会有危险,倒不如……先看看情况。
主家办这宴席,这会满地都是尸体,倒地的倒地,捂着肚子打滚的也大有人在,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在地,数名黑衣人在院中穿梭,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苏幕陡然抓起桌案上的筷子,在黑衣人刚反应过来的瞬间,筷子登时脱手而出,直接贯穿众人咽喉,鲜血迸溅。
“先下毒,后杀人。”苏幕眦目,“走!”
周南放下手中的酒壶,“酒中无毒。”
年修嗅着杯盏,“茶中无毒!”
那么问题来了,毒在何处?
再往外走,街上随处可见,满地打滚的百姓,又或者七窍流血,状态甚是可怖!
“怎么会……”周南惶然瞧着四周,“怎么倒下这么多人?”
年修指了指前面的水井,“会不会是水有问题?”
闻言,沈东湛率先上前。
井口边缘位置,略有青苔,在夹缝里能见着些许被水融化,却没能完全融化的粉末。
今儿有雨,若是少量粉末,自然早就被雨冲刷融化,显然……
“井中被下了药。”沈东湛瞧着打上来的半桶水,“水里有毒!”
周南和年修都不怎么会做饭,是以今儿……他们的晚饭还没着落,如果是中午的时候被下毒,那自然是要中招的,但既然还没事,说明是午后才被下毒。
“下毒,杀人……”年修喉间滚动,“是五毒门?”
苏幕紧了紧手中剑,“东厂的人没找来,倒是冤家先来了!”
话音刚落,四下骤然窜出大批的黑衣人。
刹那间,刃口锋芒毕现,齐刷刷的将四人包围其中。
刀剑相向,誓要取其性命。
沈东湛冷剑在手,眉眼无温,“既是冤家路窄,那就不必手下留情,谁也别想落好!”
“杀一个是一个。”苏幕拔剑,“杀两个便是赚了!”
年修和周南背靠背,亦是杀气腾腾。
“苏幕?”为首那人,显然是认得苏幕,要不然也不能这般直呼其名,“今儿就是你的死期!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音落,众人一拥而上,直扑苏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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